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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允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末了还打下一个感叹号。

唐堂知道,邹允心里害怕,也着急。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配合医生?”他轻声问道。

-我想走,不想呆在这里。

见邹允犹犹豫豫地停笔,唐堂心里明白——

虽然没有写出来,但邹允知道自己是被肖飒送来医院的,他怕肖飒会找过来。

“好,我们现在就走。”

他说着起身准备收拾东西,给邹允办出院手续,转身才发现邹允又再拽住了自己,双眼无助含泪。

“没关系的,医生说你只是没有好好吃饭,才会因为低血糖引起休克。”他停下来耐心地解释道:“不用担心,你没有病,休息一下就能出院了。”

邹允看着唐堂摇了摇头,急忙拿起了笔。

-你要去哪?

唐堂看着白纸上凌乱的字迹,眼眶终于控制不住地红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邹允看着柔弱,其实比谁都坚强。

邹允从出生就是孤儿,无依无靠却敢申请高额的助学贷款,追求梦想;这么多年他靠着自己的打拼,一路从北方的小县城到观海市这样的一线大都市站稳脚跟。

小时候在孤儿院,唐堂自己都还是个哭包,可那时候的邹允就不爱哭,就算经常摔跤也不掉泪,自己拍拍灰就能站起来;长大以后,邹允两次在唐堂面前哭,都是酒醉以后。

唐堂眼里的邹允一直是独立坚强的,他从没有见过这样脆弱无助的邹允,连自己的一个转身都会紧张。

除了恨不得把肖飒扔到银滩外海去喂鱼的愤怒,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心疼——

和愧疚。

造成今天局面的不止是肖飒,始终,也多少跟他脱不了关系。

“我不走,只是去帮你办出院手续。”他蹲下身子安慰道:“你的证件,肖飒都已经给我了,机票我都买好了,签证也正在找人办,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就回西雅图去。”

“邹允,你别怕。”他轻轻揽住邹允的后脑,“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以后,我永远都会守着你,你不想见的人,就不准他靠近。”

“就算你一辈子都不能说话,不能出去工作了,也还能画画啊。还记得西雅图的画廊吗——”

“你还是可以拥有自己的画廊。”

在肖飒之前,邹允二十七年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他知道自己这种情况,没有资格谈什么爱情。

在感情方面,他无疑是迟钝的,但再怎么迟钝,现在也不可能感受不到,唐堂言语里的深情,已经超过了朋友或是发小的界限。

他现在的确惶恐无助、孤立无援,本能地想要依赖唐堂,但这种依赖也该有个限度;至少唐堂不能为了安慰他,脱口而出就说要把要把养父母留下的画廊送给他。

映像里,当天在别墅时,唐堂也说过类似要把别墅转让给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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