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墨尔本的这些天,他常坐在雅拉河边看流水,他从前希望他和洙姬的过往是雪泥鸿爪,雪化了,大雁的爪印就消失。希望和现实差距太大!雅拉河不舍昼夜的流水带着他的思念注入哈伯森氏湾。洙姬在做什么?洙姬一向畏寒,冬天的夜晚都要躲进他怀里,要他暖着。她现在躺在谁的怀中?也许……朝宗不能想象别的男人伏在洙姬身上。不会的!洙姬不会这么快就忘情于他!有一层膜覆在他心上,上面都是呼吸不畅聚集的水汽。才二月中旬,这他妈的不该是冬天吗?这颠倒了的世界!
他心里闷得不行,一拳砸到路旁的树上,有血丝从手背上渗出,他自入伍后第一次受伤。手上的疼痛蔓延到心上,一下一下扯着,是他不能承受的痛。到处都是洙姬泪痕狼藉的脸,她最后留给他的印象,他躲不掉。
“怎么?诱惑了别人的老婆?”马尔斯瞥见他受伤的手,“当我没说。”马尔斯见他要杀人的神色。
美军到墨尔本修整,澳大利亚的女人尽皆疯狂。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总人口只有720万的澳大利亚参战人数接近百万,仅澳大利亚陆军最多时在籍人数就达72万7千多人,其中39万6千多人在海外服役。朝宗在街上行走,除了老幼病残外,他几乎看不到青壮年男子。“几乎没男人了!”马尔斯慨叹。朝宗的战友们在墨尔本纵情声色,因为只要上战场,性命就朝夕不保。唯独他不能,他从此把“色”戒了。
自从维骏知道爸爸做了劈刺教练后,便请舅舅给自己买一把木剑,天天跟小伙伴们比试。维骏很替爸爸骄傲,因为奶奶说爸爸无论做什么都有模有样、尽善尽美。澧兰在信上说。做教练是不是就不用上战场?澧兰希望周翰一直都呆在蓝姆迦基地训练士兵,直到战争结束。周翰笑笑,可爱的宝贝们!他现在可以频繁收到家信,捎信的人不仅包括龙绳武的信使,还有俊杰委托的西南联大的学生。
澧兰托清华大学校长、西南联大校务委员会主席梅贻琦的儿子梅祖彦带给他厚厚一封家信,一沓美金、她和孩子们的数张照片。
“波湛横眸”、“眉共春山争秀”,澧兰深情地凝视镜头,微笑着。隔着照片,周翰也能感受到妻子娇艳欲滴的无边春色。旗袍极好地衬托出她的体态,凹凸有致、轻柔纤丽,周翰把手在上面抚摩。澧兰在信上对他说“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若是他颜色非凡的妻子算不上倾城,他质疑当今世上是否还有倾国倾城的女子。6个月大的小囝在母亲怀里,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笑意盎然。维骏长大了些,嘟嘟着小脸,像一头幼虎。澧兰说维骏不仅外表像极了他,且很有他从容有度的风范。
周翰摩挲亲吻照片,一张张,一遍遍。澧兰是嵌在他身体里的,支撑起他四肢百骸,支撑起他立世为人。他抚一下自己的胸腹,好像澧兰就在那里,被他揣在怀里。
他的战友们说现在就算看见个母猪也要发情。没错,入伍久了,在一片雄性的世界里打熬,他常常有冲动。于是他又回到了他30岁前的情境,与自己的手作伴。他想着澧兰,他的小女孩,他必定会回家!他要把她折腾个够!
他回想从前,从前他日日亲吻爱抚澧兰,“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他细思着自己手上曾经的柔润细腻、丝一般的光滑,回忆他的宝贝从羞涩到热情迎接他的情态,她生产后有时爱到情浓处会用手为他打开自己,令他疯狂。他微笑着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到嘴边,印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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