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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至深夜二时许,全团所有人员先后到达指定地区集结。各营连清点人头、装备,被淹没的官兵共计三十余人,轻重机枪损失数挺。无线电被水浸湿,暂时无法与外界联系。

113团渡河后,三十一日在钦敦江西岸停留半天,收容落队的士兵。午后一时,众人目睹钦敦江东岸几队日军先后从海宁、南先庆方向到达113团渡河点,江阔水深,日军无可奈何。他们终于从日军的围追堵截中脱离出来。

部队继续前行,芦苇深处无路可走,给养亦告断绝,经开路取道,队伍离开河岸,向印缅交界的大山挺进。

由于担心日军设法渡江、截断全团入印通道,113团加速行动,不顾饥饿与疲惫。光秃秃的茅山道上,没有树阴又缺水,正值炎夏,烈日当空,战士们饥渴交迫。

蜿蜒曲折不过五英里的茅山道却是死亡之路,霍乱横行,腐尸遍途,尤以老弱妇孺为甚,惨不忍睹。战争爆发后,在缅甸的印度侨民为避战乱,举家回乡,多数人经长途跋涉后惨死途中。

如果生是一个伟大的工程,那么死亦是一个伟大的工程,至少在经国看来是这样的。到处都是尸体,尸身腐烂膨胀,其上的衣服被撕开一个个大口子,在尸体上蠕动的蛆、苍蝇、蚂蚁不计其数,而且大得出奇。一堆堆的尸体被堆积在路边的几间茅屋里,臭气直上云霄。经国瞥一眼,尸堆上有女人的长发和印度人使用的器皿。茅屋外一副半大的孩子骨架上裹着精致的英式服装。

战士们从互相搀扶着、一步步向前挨的难民身旁走过。“带上我,带上我,带我走!”路边坐着的印度老妇对经国伸出手,哀嚎。她的家人大概都死光了。

一样的白发,一样生着皱纹的脸,他没能带她去美国,没能带上她去澳门。“带上我,带我走!”柔软略带苍老的吴音在经国心中回荡。

“别看她,经国!”周翰抓紧弟弟,他知道经国在想什么。老妇只剩下半腔活气,过不了多久,她就是伏尸一具。

经国甩一下头,把视线转向山路的另一侧,他看见稍微健康一点的男人在来回搬运行李,他不知道有没有命走过这崇山峻岭,要什么行李!

从五月九日与日军再次交火到现在,他们辗转于河谷丛林间,翻山越岭,一路都是瘴气之地。在森林里呆了近三周,除了他们兄弟二人,113团几乎每个人都患有不同的病,有些人甚至同时患有几种病:回归热、疟疾、热带溃疡、痢疾、浮肿和脚气病。这些都是剥夺士兵生命的杀手。经国想大概是因为周翰和他自幼在豪门里长大,身体素质很好;而且从军时间短,身体的消耗不比战友们;再者兰姐给他们置办的装备精良而齐全。

纯粹由于日本妄图吞并弱小民族、统一世界的一己野心而使众生涂炭,这个民族真该遭天谴!

时近傍晚,战士们跋上标高四千多英尺的山巅——印缅分水岭。大家极目向西望,只见无边的青翠林海。此时霞光连天,落日大放异彩,他们将于此走上印度国境中的崇山峻岭。战士们回首俯视钦敦江河谷中他们渡河后的集结地,发现日本人正在焚烧民房。禽兽们来晚了一步,未能截住西行的中国军队,他们便拿平民百姓泄气。

周翰在高山之巅俯瞰钦敦江,河谷里烟气缭绕、火光冲天。他距离澧兰更远了。他和澧兰相识二十三年来,他们有一半的时间在别离。总是有一个人在远行,远行到茫茫天一隅,两人间有万千山水阻隔。他忍不住皱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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