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家人在饭店里吃午饭,然后去光华街买书。他们在熙攘的街市上行走,感慨在日机骚扰下仍欣欣向荣、充满活力的市井。
战争使古老的昆明产生前所未有的变化,政、商及文化界人士等各路人马涌入昆明,昆明的商业和服务业空前繁荣。商号由战前的2000家猛增至3万余家;银行由8家增至近40家,保险公司也多达15家。以南屏街为中心,包括护国路、金碧路在内的街区里金融机构遍布,形成昆明的“金融一条街”。
各种物品从滇缅公路、滇越铁路源源不断地运来,昆明已是国统区内消费最高的城市。高档商店、舞厅、酒楼林立,到处都是外国人开办的洋行,感觉像是在上海。世界各主要国家都在昆明设有领事馆。
摇摇晃晃、挤得水泄不通的公共汽车在金碧路等主路上行驶,九座四轮马车和黄包车是主要的交通工具。人群中最显眼的就是滇缅公路的卡车司机们,有缅甸人、印度人、欧洲人、美国人和从海外回来支援抗战的侨胞。他们穿着在仰光买的羊皮夹克和在大理买的黄色卡其布裤子,两条裤腿正面上分别有一个巨大口袋,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银行兑票。几乎每一个司机右手的中指上都戴着一个有他们名字的象牙戒指,这是他们的“商标”。
电影院门口总有一些流动的外汇贩子,此时在昆明流通的货币除了新旧滇币、法币、美元和黄金外,还有越南的比索和缅甸印度的卢比、甚至还有墨西哥银币。各种货币比值不断变化使得人们非常头疼。
1940年“南屏大戏院”建成后,周翰一家人常去看电影。起先,戏院放映好莱坞电影时,使用话筒做的现场翻译常常语不达意,在西南联大学生们的一片嘘声中,周翰和澧兰相视而笑。后来戏院的董事刘淑清请吴宓教授任翻译,事先把影片中的对白译成中文,放映时用幻灯将字幕在侧面同步打出,如此也不影响懂英语的人们的观影效果。澧兰感慨吴教授《翠堤春晓》、《魂断蓝桥》的片名翻译得实在好。
自1938年起,大批工厂内迁到昆明,包括兵工厂和飞机制造厂。战时的大后方,国营资本和官僚资本的地位得到空前强化,稍具规模的民营企业都逃不过官僚资本的染指和控制,战前很多叱咤上海的企业家沦为替官商资本打工的“小伙计”。况且官僚资本控制民营企业后,经营层面一团乱麻,管理人员互相倾轧,谋图私利达到令人痛心的程度。顾周翰意兴阑珊,打消投资实业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