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痛苦只有带他的人才知道, 为了跟上他惊人的食量,珍珍每天都被填鸭式的喂养,整天不是在喂奶就是在喂奶的路上, 一天喂几次她都数不清,只记得还没睡够就被他嘹亮的哭声喊醒,撩衣服,睡下,撩衣服,睡下……一整个月过得浑浑噩噩。
就这样,掏空她的身体养出来的孩子,要是不白白胖胖,对得起她掉的那么多头发,熬的那么多夜吗?
如果说生产之痛是十级的话,养育之痛至少是十一级,因为前者能看到希望,知道痛多久能结束,后者却是钝刀子割肉,遥遥无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熬到头。
婆婆说出月子就好了,姐姐说孩子三个月就好了,可春霞说孩子一岁前都别想舒服。
她现在才二十一岁,还有一堆家人围着伺候,生个孩子就跟回炉重造似的毁身体,实在不敢想象三十加的女性,没有家人照顾,丈夫又不够体贴的,是怎么熬过这个时期的。
反正,现在她觉着生一个就够够的,谁也别想骗她生二胎!
至于季渊明心心念念的“闺女”,做梦去吧,谁爱生谁生去。
满月酒是春节前半个月办的,这次老太太强烈要求必须上国营食堂开几瓶茅台,图个喜庆。珍珍反倒觉着不用这么大肆铺张,随便在家里摆几桌就行。
最后还是季渊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摆两次酒。白水沟一次,老人要面子那就请父老乡亲们来吃一天,杀两头猪没事儿,桂花胡同摆一次,只请要好的街坊邻居和同事朋友。
带着长城回到白水沟的老家,珍珍恍若隔世。
以前觉着不是泥就是土的老房老院,现在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院里除了种枣树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打成了光滑平整的水泥地板,枣树上还稀稀落落挂着几个苹果枣……当然,没红布条多。
老太太非要搞个“张灯结彩”,还把小长城穿成了西红柿,通红通红的,白嫩嫩胖乎乎的,比年画娃娃还喜庆。就连珍珍也得凭良心说话,小长城的奶膘一上来,胎毛也退了,脸蛋没以前那么长了,倒是顺眼不少。
而且这小子脾气好,认识的不认识的接过去抱两下他也不哭,就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滴溜打量别人,别人随便逗逗,他就十分卖力的咯吱笑……能玩到肚子饿才会找妈妈。
珍珍还发现,他们的屋子也焕然一新了。炕烧得暖融融的,被褥窗帘全是新换的,还多了个漆浅绿色漆的大三门柜,洋气得简直不像老人家的审美。
曹粉仙抱着她的大胖儿子进来,“大嫂福气真好,来福爷爷奶奶夜里三点就起来给你们准备满月酒哩。”
她是酸,真的酸啊,酸得牙齿都掉光光啦。
“但我们也没闲着,水泥地板是上礼拜来福爸打的,也就他面儿广,找得到水泥。”这是计划物资,这两年到处都在盖房子,确实十分紧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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