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珍珍一抬头, 发现旁边的二层小楼窗口边站着个人, “王厂长。”
“哟, 林老师,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珍珍看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又觉着自己多虑了, 纽扣厂或许只是放假呢?遂把来意说了。
王厂长其实挺高兴她能来的,因为耽搁了这么久,他以为她反悔不想要那批纽扣了,心里着急又不好上门询问,就这么干着急了好几天。
“怎么工厂都放假了您还在这儿?”珍珍疑惑地问。
谁知王厂长却脸色一垮,唉声叹气:“别提了,这假啊,工人也不愿放,我也是没办法。”
原来,自从产出一批残次品后,机器又坏了两次,最后一次干脆直接烧了电机。纽扣厂虽然规模不小,可真正算得上“现代化”的机器就那一台,还是早在意大利淘汰的东西,修也修了,除非送回意大利老家去,不然只能当废铜烂铁卖了。
机器废了,工人们自然就没活干了,与其让他们来扎堆聊天嗑瓜子儿,不如放假呗。
“这要放到啥时候啊?”
王厂长叹口气,四下里一看没人,才小声道:“这话我也就只跟你说,我估摸着,是要倒咯。”
珍珍惊诧:“啊?为啥?不就是一台机器嘛,大不了咱们换台新的,跟日本人买台更先进的不行吗?”两国都建交三年多了。
“林老师,咱们轻工业这块,跟你们教育系统不一样。”教育事业那是纯公益的,无论谁来当领导,财政拨款都照拨不误。可轻工业不一样,没你这纽扣厂还有其他纽扣厂,并不是非谁不可,老填无底洞也不现实。
“我听杨主任的意思,区里让咱们先给工人发50%工资,下个月可就连50%都没了。”
这不就倒闭的前兆嘛?工人们有关系的走关系,有人情的跑人情,都在想办法调动劳动关系呢。“那您下一步打算到哪儿高就去?”
王厂长这才得意一笑,“高就谈不上,就去工业局办吧,反正我也快退休了,不拘哪儿安置两年就行。”
珍珍顺着他的心,恭维了几句,心里忽然又打起前几天那主意——如果纽扣厂倒闭,她是不是有机会?
当然,她现在还不能问,毕竟这四十万枚纽扣已经很招人眼了,先安全的搂到怀里再说。厂子倒不倒闭,倒闭以后怎么处置,她先静观其变。如果有别人也跟她打一样主意,那就先让别人来投石问路呗,反正这块肉她看上了,谁也别想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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