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瓜,你摸摸这钱是做梦吗?”
赶美伸手进小姨兜里摸了一把,是纸币的感觉,没错。“小姨咱要稳住,回家才能数钱哦。”可她终究没忍住,找到个黑漆漆的土洞,打着手电筒把钱数了两遍,足足有四块零八毛。
林丰收和超英一直竖着耳朵,听见村里的狗从村口依次往村里吠,“阿弥陀佛可终于回来了,卖不掉也没啥,安全第一啊……”
“全卖掉啦!”
“你说啥?”
赶美“咕唧咕唧”灌下半碗温开水,甩出去厚厚一沓钱,红红绿绿,“妈不信你数数,我们带出去四十八个毽子,一角钱一个……”
“全,全卖完啦?”就连胡姐夫也激动得站起来,先咕叨咕叨算了一下,“四块零八毛?”
“一分不少。”
这下,林家炸锅了!
将近五块钱是啥概念?胡姐夫搬一天砖累得汗流浃背直不起腰来也不过是一块钱收入,要按生产队工分算那一天也只有几角钱……就超英动动手,她们出去一晚上,居然就挣来一块多钱!
这时候,什么投机倒把什么割资本主义尾巴都没有钱重要,有了钱才能吃饱才能带超英看病,这是比命还重要的刚需。当天晚上,林丰收拍板,鸡毛毽子继续做,明儿她跟赶美去卖,以后熟了赶美就不用去了。
她牛高马大力气大,跑得也快,在儿子的健康面前,即使被治安队抓住也没关系,反正她成分本来就不好,还能再差到哪儿去?
珍珍听她声音哽咽,顿时心头一酸,成分啊成分,压在林家人头上的一座大山。“放心吧姐,这样的日子就快结束了,不出五年,咱赶美能当兵,记分员也不敢再看人下菜碟。”甚至那时候都没记分员了。
林丰收可不信,只觉着妹妹嫁人后居然学会吹牛了,大形势是说变就变的吗?他们生产队多少来插队的知青,也没人敢说这种话,“你啊你,真该让渊明好好管管你。”
不由得想起这位妹夫来,已经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唉,可怜珍珍个小女孩子独守空房,既要伺候公婆,还得跟那俩妯娌周旋……说实在的,丰收大姐后悔这门亲事了。
说好的随军都大半年了没个音讯,要不是整天跟那些妯娌搅和在一起,她妹又怎么可能成熟得这么快,简直像变了个人了都!
但她只能把这些苦闷埋在心里,说出来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有挑拨小两口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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