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她捧出来两只白兔,其中一只缺条后腿,林镜眼神微动。
苏孚催促:“伸手接着,还等什么?留给我做干粮?”
林镜下意识扫眼火堆上死不瞑目的烤鱼:“怎么不留着做粮食?”
“怕你怨我。”
也是奇怪,在苏孚手中瑟瑟颤抖的兔子,到林镜手心,转瞬活泼起来,艰难蹬出洞外。
林镜似漫不经意地问:“怎么讲?”
“那场大火......瘸腿那只,不是与你共患难的兔子?”
举目四望,洞壁仍有火焰舔舐的焦痕。
旧日林镜走投无路,决定死在这佛家圣地。
著作中,他后期谈起这段往事时波澜不惊,但浅浅一品,命运对他的苛责触目惊心。
十四岁的少年是怎样的心灰意冷,决定自焚于此。
又是怀着怎样的心境,于蓬蓬烟雾中,救下那只误闯山洞的残疾兔子,决定在风尘里苟且偷生。
“......你知道?”
“岂止是知道!那日、那日我就在不远处!”她激愤道:“你再晚出来半息,我就不管不顾,冲进去找你!”
林镜抿唇不语,她轻轻地上前,小心翼翼,虚笼住青年劲瘦的腰身:“对不起。”
女子的眼泪,打湿他一方前襟,温柔的湿意,不容拒绝地,氤氲进皮肤,令林镜整个人打了个寒战。
他不自在地:“我知道了。”
少女便拿泪眼要挟他:“你会原谅我么?”
多月纠缠在脑海翻来覆去,林镜道:“不是你的错。”
苏孚不依不饶,偏要问个清楚:“真不怪我?”
终究,林镜长长一叹,认输般:“不怪,怪你做什么呢?”
他生疏地,摸摸苏孚的发髻,重复着:“不是你的错。”
相信、原谅与接纳是三件事,原本林镜相信,甚至原谅苏孚,却不愿意再重新接纳这个人,终于在这故地重游时,冷硬的心房被撬开一角。
他打量四周:“躲在这不是长久之计。接下来,可想好怎么办?”
苏孚抿唇乐道:“怎么?担心我?”
林镜禁不住逗,要躲:“怕你连累主持。”
苏孚打蛇棍上,将手臂捞实:“那怎么办才好,除了这里,还有哪容得下我呢?”
在苏孚调笑的余音里,林镜认认真真道:“风月楼。”
多么玲珑的人,总做憨蠢的事。
苏孚收了轻薄的笑意,看了眼他透红耳垂:“就不怕我连累风月楼?”
林镜受不住黏糊糊的氛围,羞恼地推开她,掷地有声道:“不愿意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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