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打笑脸人, 马夫人便也不好再阴沉着脸,转而叫婢女倒茶, 唤侍儿看座。
官媒人便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她喝口茶, 这才慢悠悠道:“府上如今寄居着一位康娘子, 因着她没甚长辈, 便要向您提起。我呢今日便是与她说亲的。”
一句话说得院里诸女眷各个张大了嘴巴。
马夫人一扫适才的反感, 一脸欢喜:“您是哪家请来的?”
“正是镇北侯府。”
“哐当。”岚娘手里把玩的谷板掉落地上。
马夫人略有些意外:“这得问过慈姑才好。”
马老夫人则一脸欢喜:“说与我家的慈姑?甚好甚好。”又一推团儿向慈姑:“康娘子,哪天富贵了莫忘提携你这些妹子。”
团儿羞得满面通红。
原来上次与濮九鸾见面他所说的等几天, 说的便是遣人来提亲的意思?
这人,也忒迅疾了些吧……
慈姑两颊发烫,想了一想:“劳您跑这一趟, 只这桩婚事,我暂时还不能点头。”
“为何?”院里诸人一齐出声。
*
官媒走了之后, 院里几个人似是担心慈姑心情不好, 马夫人拖着她晒衣, 将柜里冬衣齐齐翻检出来在日光下暴晒, 团儿邀请她将七孔针插在两人的襟楼上, 岚娘将水上浮飘在水缸里唤她来捞, 便是马老夫人都乖觉, 问她吃不吃红蓝彩色缕系着的“种生①”,还帮她将小蜘蛛放在盒子里,叫慈姑明儿等着看结网, 倒叫慈姑哭笑不得。
只她仍旧心绪不宁,自己拿起一只花瓜欲雕,一个不慎,被刀子划伤了一刀,她“哎呀”一声,将割伤的指头含在嘴里,正发怔,忽然岚娘推她一把。
慈姑抬起头,岚娘冲院外努努嘴。
却是濮九鸾正站在门口。
他身着一身鸭壳青便服,俊朗逸秀,面貌堂堂,站在门庭中如一道明月,无端令门楣都生色,只不过神情却略有些憔悴,眼白处略微泛起些血丝,下巴上的胡茬起了青色一片。
慈姑心里有鬼,迟迟疑疑站起来冲他勉强一笑。
岚娘见不得她这样,恨铁不成钢将她连推带拉到门外,“砰”一声关了大门。
慈姑心里发虚,不知说些什么,正支支吾吾着,却见濮九鸾一伸手,将她的手指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