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有什么惧怕的呢?自己有房有铺,有女儿有孙女, 反倒是那个畜生孤身一人,这么想来又有何惧?
马老夫人本以为自己今后将要孤独终老, 可是如今见女儿的样子, 似是极体谅自己, 多年母女间的间隙在这一刻似乎渐渐弥合起来。
马老夫人一仰脖喝掉鸡汤:“甚好!”
马夫人在旁嗔怪:“您慢些喝, 呛着了可如何是好?”
“哼!喝汤都能呛着, 你当你老娘是三岁小儿呐!”马老夫人毫不示弱。
母女俩还如往常一般抬杠不休, 可都觉得, 一切都已与往日截然不同。
马夫人吃完饭便叫人给哥哥写了封信。
马老大第二天便来了,他急得气喘吁吁敲门:“团儿!团儿!”
团儿和马老夫人却早被马夫人送到了大相国寺烧香。马老夫人听说大相国寺有免费的斋饭可以吃,都不用马夫人催促第二遍便立刻动身要去, 临行前还想喊上慈姑一起去占寺庙便宜,被马夫人拽住才带着孙女去了相国寺。
马夫人开门,见是哥哥,挑起眉毛一脸鄙夷:“怎的来我家寻人?”
“你巴巴儿写信给我,莫不是那一老一小来你处了么?”
马夫人冷哼一声:“不信你进屋搜。”
马老大惦起脚觑了一圈,没见着女儿与老母亲,知道自己那老娘若是在定然会冲出来,是以也不怀疑,苦着脸说:“我也难哩!”续弦妻子镇日里嚷嚷着要将女儿打发出去,那边的亲爹又接二连三托人来寻自己。
“你难甚?”马夫人冷笑道,“不是贪财就是好色引出的祸端。还叫屈哩?”
些许羞愧之色从马老大眼中闪过,转眼又:“娘老糊涂了,你听我说,爹那边没有儿女,一切都是我们的,那些女人有甚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就能叫他们走,到时候娘还是正房夫人,你我都是爹娘子女,守着金山银山岂不痛快?”
“呵!没想到你还存着这心思呢?!”马夫人啐了他一口,“我看你这嘴里歪理老妈妈睡着吃干腊肉──是恁一丝儿一丝儿的,全没点子礼义廉耻。那个抛妻弃子没良心的东西也当得起一声爹?”
她越说越气:“招赘入别人家,事后又反悔,便是不义;反悔便也罢了,偏还卷走别人家财,是为不仁;抛妻弃子任由流落街头,便是外头猫狗有一口吃的都惦记着给小猫小狗哩,是为不慈。对了,当初他认翁翁婆婆做爹娘,却背弃马家,是为不孝,这样不忠不孝不义不慈的,还想让我管他叫爹?”
“他知道错了哩。”马老大摸摸脑壳。
“知道个屁哩!分明是自己生不了才转而扭头寻我们的。若是当年娘没有带我们挣扎出来,你我都饿死街头,那时候谁来寻你我认错?!”马夫人看这个糊涂蛋哥哥越想越气,恨不得上手打他脑壳两下叫他开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