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烤炉里拿出的鸭子饱满, 金灿灿的鸭皮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鸭油被高温炙烤得不断发出呲呲声, 细小的肉汁飞溅, 一手拎起来, 橙黄色琥珀一样的油脂汇集成滴, 缓缓滴落。
大理寺官僚们各个眼睛发直, 纷纷发问:“康娘子,这怎么个吃法?”
慈姑拿起厨刀,手起刀落, 立刻掉落一片片鸭肉于盘中。
鸭肉则被片得薄薄一片,仔细看却发现这鸭肉片得极有讲究:各个都是皮肉相连,肥瘦相间,每一片都有琥珀色的鸭皮、蜜蜡般的鸭油、粉白色鸭肉。
等一入口便发现这样片鸭肉的妙处:
橙红色的外皮色泽红亮,酥酥脆脆、入口即化;
蜜蜡般的鸭油紧随其后,让人满口流油,肥香满口;
粉色的鸭肉则肉质紧实,透着果木香气,瘦肉细嫩,肥肉油香,嫩滑无比。
妙就妙在这一口下去能吃到三种滋味,三种感受,一齐汇集,皮肉相间,外脆里嫩,直击味蕾。
再看旁边的蘸料,一碟子青芥酱油,一碟子橙酱,
万年中是南方人士喜吃橙酱,便蘸取一点点橙子酱,琥珀色鸭皮沾上橙子酱相映成辉,倒像是宝珠玛瑙一般,送进嘴里,微酸的橙酱带着些许的甜,恰到好处勾起了食欲,使得丰腴的鸭肉多了那么一丝丝的开胃。
木主簿却是燕赵人氏,毫不留情便在青芥酱油里一蘸,“啊呜”一口吞进嘴去。
青芥的辛辣之味涌上,辣得他眼泪刷一下就充盈眼眶,可是那一瞬过去之后却是悠长的清爽,使得爊鸭满口流油却又肥而不腻,更加过瘾。
木主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剩下的爊鸭都蘸取了青芥,一块接一块,大快朵颐起来。
寺正阳桨今日掌议狱对律条耗时久晚了几步,刚踏进堂厨大门便见木主簿眼眶红红,他大为奇怪:“木主簿,你哭甚?”
木主簿眼泪汪汪抬起眼睛:“我哭这爊鸭太好吃!”
阳寺正:?
再看正中那鸭子已经被人抢夺得只剩下个鸭架,好在有小厮端来一盘每人的定食。
阳寺正随手夹起一片鸭肉,在自己的小碟里蘸了蘸,皮香味鲜,肉质细嫩,等等,好辣好辣,一股辛辣之味直冲脑门,旋即眼眶也忍不住湿润起来。可嘴中挥之不去的是细嫩的鸭肉、散发着油脂气息的鸭皮,叫人忍不住就着米饭大吃一口。
木主簿眨眨眼:“寺正,你哭甚?”
阳寺正眼泪汪汪:“我哭我来晚了。”
堂中同僚俱是这般想法,各个赞叹:
“怎会如此美味?”
“我要作诗!面对此情此景,廊下食有何值当羡慕的?”
“快去写诗,别跟我们抢,下一炉汴京爊鸭就要出炉了!”
诸人正聒噪着排队等待下一只爊鸭端上来,忽得齐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