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赵祐又会怎么想呢?是心里嘲笑自己攀高枝?还是嗤笑自己的愚蠢?月奴努力控制住表情,坐在位子上瞧也不敢瞧赵祐一眼。
偏太皇太后有意撮合,拉着月奴的手与赵祐说:“家常月奴便从我那里听了你治水的些事迹,在家对你仰慕不已,如今你正好在,便与她细细分说。”
当着长辈的面赵祐格外的人模狗样儿,谦恭有礼,文质彬彬:“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哪里就当得起表妹仰慕?倒是有甚疑问,我却可以言无不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月奴似乎觉得赵祐说“仰慕”二字时刻意用了重音,言语间还有一丝遮掩不住的笑意。她诧异的抬起头,却见赵祐躬身做出个“请”的手势,似乎要带她去侧席仔细分说。
这又是什么阴谋?换个法子嘲笑自己?
月奴动都不想动,偏偏太皇太后笑着暗暗推她一把:“好孩子,去罢,别跟着我们老婆子闷坏了。”旁边的几个太妃、妃子便凑在跟前打趣:“您老人家自称老婆子,可叫我们这些纸糊的卷子哪里搁哩!”你一言我一句,逗得太皇太后喜笑颜开。
众目睽睽下月奴不好离去,只好跟着赵祐到兀廊下,此时远处燃起了烟花,整座宫殿火树银花,月奴板着脸面无表情听赵祐讲他当年如何疏通汴河的事情,待一会子便冷冷道:“谢过太子殿下为民女答疑,太皇太后那里也有个交代了,就不叨扰您日理万机了。”
赵祐忙说:“不是,不是,与你说话我求之不得。”
月奴冷笑一声:“太子殿下冰清玉洁,岂是我这等妄想攀附权势的女子所能染指的?您放心吧,民女虽然从前不懂事时想做太子妃,可如今撞了南墙自然知道了分寸,不会纠缠于您的!”
说完再次转身而去。
赵祐呆呆站在原地。这可如何是好?
早知道就应当先告知月奴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用像今日这般惹得两人不快了。自己当日为何要存那试探的心思呢?
他懊恼的将扇子砸在手心里。这一次,可真是彻彻底底的做错了。
是夜,月奴独坐窗下。
往日种种尽浮现于眼前,她嗤笑一声,笑自己却似中了魇一般执着于嫁给太子,视自己本心于不顾,最终被命运狠狠打脸。说到底,还是怪自己贪婪。月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从最初的错愕、震惊、羞愧到如今的坦然,她已经接受了此事,同时心里也有了念头:放弃。
尊严最要紧,难不成还要死乞白赖去求着人家不成?
想通了这些,月奴心里舒坦不少。明日就去跟太皇太后、母亲坦白,告知她们自己改主意了,太子虽好,可强扭的瓜总是不甜。自己一定能寻到新法子让自己下半辈子安然无恙。她长长舒了口气,准备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