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峙。
谢延突兀道:“端阳节那日,我就在百岁亭外。”
“百岁亭……只是个意外!”谢慎一阵心慌,眸色冷厉,“你什么意思?”
“三弟进入百岁亭之前,沈氏女曾进去过一趟,往香炉中扔了一粒香。”谢延淡淡看着他,面不改色编起瞎话,“随后又伪装成没去过的样子。”
他讥诮道:“三弟便没有怀疑过,为何明知宴会上人来人往,却依然把持不住吗?”
那副讥讽道神色,好像写满了两个字,在嘲讽着谢慎是个“蠢货”。
被人算计仍不自知。
谢慎脸色大变。
他自然怀疑过,可实在想不通为何,只能将事情归结于“情深难以自抑”。
今日听谢延所言,竟是沈清姒故意的吗?
若是如此,沈清姒便是毁他前程的仇人!枉费那女人日日情深似海地看着他,原来竟是个蛇蝎毒妇,害得他一切都不得不从头再来。
谢慎看着他,咬牙道:“你会如此好心告诉我?”
实则,他已信了大半。
脱掉爱情的蒙蔽,沈清姒的为人,他一清二楚。她能背叛顾绫,就能背叛别人。
毕竟,真正比起来,顾绫对沈清姒,比他好多了。
谢延用力推开他,又拿起笔,沿着那片墨点,勾勒出一片石块,连眼神都未曾给谢慎一个。
谢慎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扶住石桌才将将站稳,冷冷瞪着谢延,左右摇摆,该先和谢延争斗,还是先回去查清真相。
到底还是对沈清姒的愤怒占了上风,转身走了。
谢延停笔,望一眼屋内,收拾笔墨回了房中。
书画易改,人心难测。
尤其是顾绫的心,比海底的针更加深不可测,令人琢磨不透。
她既已经厌弃了谢慎,不惜用那样的手段摆脱谢慎,如今又何必与他纠缠不休?若是不舍得,又何必做的这样绝。
这等反复无常,真真像是得了失心疯。
谢延垂眸,手指微颤。
其实,他更像是得了失心疯。
方才好端端坐在屋内,只因听到她一句“让三殿下进来”,便再坐不住了,满心的烦闷,不得不出来假装画画。
对谢慎撒那样的谎,于他没有丝毫用处,归根结底,只不过是把顾绫从那件事里,彻底摘了出来。
他何曾这般好心过?
这等情况,不是失心疯,还能是什么?
谢延闭上眼,捏紧手中画纸,慢条斯理地捏成一团,随手掷在身旁的盒子里,随手塞进书架里侧。
眼不见,心不烦。
抬眸时,神色又冰冷薄凉,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