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然然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她没有动力。
这个想法的浮现伴随着一阵困意,将她击倒在沙发上。她这三年里很少做梦了,今天却做了个够。她梦见母亲的遗容,冰凉的,却又熟悉。她梦见方家远——看不见他的眼睛,只有镜片在反光。接着他扭曲,变成了一台巨型的机器。他的动力是什么呢?方然然扒开来看,发现那代替心脏的能量源仅仅是“工作”两字。
原来如此,对他,对母亲来说,只依靠着工作和画画本身就能活下去。
可她做得到吗?
灰蒙蒙的,像是阴天一样的颜色盖住一切。方然然抬抬沉重的眼皮,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醒来。她睁眼的时候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不是方家远,也并非母亲。那是个温暖的背影,想让人额头贴在那里,再用力抱住。
那是唯一一点热源,触碰了一下被冰冷侵蚀的方然然,让她骤然间醒来,却发现屋子里一片黑暗。
她像渴求火源的动物,支起身来——一些她本来以为会彻底遗忘、掩埋的记忆翻涌,方然然喘了口气,一点点走了出去。
有时候,方然然会有种直觉。这种直觉在做题的时候很常见,她几乎不用细想就知道大概的答案,这在选择题上非常好用。而在生活中,这种直觉往往是关不语那个家伙更加擅长。但现在,此刻,方然然好像也能够使用这种直觉。
她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她拖着身子,叫了辆车,来到二中附近。
天将将亮起来,方然然四处寻找,显得有些茫然。三年不见的唤江有了很多改变,但这些改变都很细小,只有很熟悉的这里的人才能发现。
那直觉转瞬即逝,方然然好像迷失在了陌生的街道中。她徘徊着,一直徘徊到了五点多,天光大亮,方然然喘着气,显得有些痛苦。
这时,她听见很远处传来一声喇叭的“糯米糍早点,一鸣热牛奶。糯米糍早点,一鸣热牛奶”。这喇叭声在有些空荡寂静的街道上回响着,伴随着天色逐渐亮起,让方然然忽然感到了安心。
她走过去,又很快停下。早点小摊就出现在街道尽头,那边有很多小店,已经渐渐热闹了起来。
方然然就站在那,看见于小敏挺直了腰,利索地绑好了马尾,对着旁边另一个女人笑笑,两人交谈了几句,开始动手忙活起来。
这个距离,方然然其实看不清于小敏的脸庞。但她知道那是于小敏。她吞吞口水,却不敢上前,又后退几步,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再戴上外套的帽子,遮住了脸庞。
太阳出来了,人渐渐多起来。陌生的一切变得熟悉,于小敏就在那,用着什么力量感染着四周。
旁边跑过去一个小孩,方然然犹豫片刻,快走出几步拦住他,取出一张五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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