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白色的圆桌上置放着半瓶淡银色的香槟,窄口的细菱浮雕花瓶内,插着几枝裹着朝露的青绿玫瑰。
蒂普提克水中影的香薰蜡烛迎风燃烧着,保加利亚玫瑰与黑醋栗的气味,不动声色的渗透了整个房间。
冯诗懿爱上了这宛似人间四月天的味道,给了她酸涩甜蜜的天堂,也送她去了刀口舔蜜的地狱。
她手扶着阳台上复古纹路的雕花栏杆,眼睛望向远处的日落景色,柔风轻绕在她身上,脑海的意识随着夜色愈发模糊。
春夜,皎月,群星,男孩 ,胡同口,药剂,音乐,梦泡,古典檀木香,白桃,起泡酒,拥抱,热吻,爱浓…
冯诗懿仰起头,将杯中酒大口灌下,一滴淡银色的液体,从她嘴角溢出,一路滑到她纤细修长,光滑紧致,线条优美的天鹅颈上。
淡银色的酒滴在玫瑰色的落日余晖的映射下,闪着浪漫而斑驳的流光,衬得冯诗懿的脸庞格外迷人。
谢吟只是坐在她身旁,淡淡的望着她,待夜色浓郁,月光浮动,才收回视线。
也许是错觉,冯诗懿总是觉得,今晚不止谢吟这一双眼睛在望着她。
好像有一双更为热烈的眼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她,想将她拆骨入腹般的热烈。
“嗡嗡嗡——”
置放在圆桌上的手机,因来电而振动着,冯诗懿接通电话,才知道是外卖到了。
“我不会做饭,今晚吃外卖吧。”冯诗懿轻放酒杯,侧头看着谢吟,“我要去门口拿外卖,你可以先在一楼餐厅等我。”
谢吟轻轻颔首,随着冯诗懿一前一后的下楼,如约在餐厅等她回来。
三月底的京城,晚风依旧很凉。
冯诗懿刚洗过的短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她只在浴袍外裹了件玫红色的长款羊绒大衣,冷的浑身颤抖,齿关快频率的开开合合。
她提着外卖,顶着风往家里跑,夜风很大,吹得她睁不开眼,只能眯成一条小缝儿。
冯诗懿看不清路况,只能凭着记忆摸索路线。
临近家门时,她触不及防的撞进一个温暖而萦绕着古典檀木香的怀抱。
陆文洲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用身上的大衣和体温紧紧包裹着她,给她母体般的温暖。
一分钟前,被他紧拉住的破旧行李箱,失去桎梏后,顺着地势坡度,向远处滑去。
良久,冯诗懿才回过神,将他一把推开,说出时隔六年多的第一句话:“你怎么在这儿?”
陆文洲西装革履,配饰考究,就连眉梢鬓角都有精心修饰过的痕迹,那双桃花眼不在清亮寡凉,此刻尽显颓色。
他长臂一捞,拉回那个缺个轱辘,表面坑坑洼洼的,却依旧干净的行李箱。
陆文洲垂着头,动了动嘴唇,将所有眷念缱绻的话都装进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