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理由,同性恋矫正。①
陶立阳再一次回到了医院,他大概不应该来,可他不得不来。凌晨的夜里,黑暗与寂静中笼罩着太多的未知,然而令陶立阳心惊和恐惧的却是那些已知的消息。
他走进面前的大楼。三楼尽头处,白天他没有进入的病房。陶立阳抬头看了一眼病房号。原来这不止是许棋明的,也同样出现在许凝的病历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进去。
没有电,灯也早就坏了。陶立阳打开手机,调出了手电筒。
整间病房和医院一样都带着沉甸甸的时间的痕迹。病床是那种老旧的铁架子床,窗户上钉着木头条,坏掉的灯和吊扇挂在天花板上。病房翻修过,地面和墙壁上虽然脏污但并没有血迹。地砖上依稀有些脚印,是许云清白天留下的。
陶立阳站在病房中央。他想看见什么?他又能看见什么?已经十年了。
陶立阳一直记得那个暑假,他陪陶成去云南的寨子里采风,山里没有信号,上山前他发给许云清的最后一条信息没有得到回复。回来之后,许云清说,你别喜欢我了,行不行?
明明临行的前一晚,他还对许云清说你等我。许云清说,没有信号你就给我写信。
陶立阳真的写了,满心欢喜,走了很远去找一个邮局寄给他。
信上说,‘你背上有颗星星。’②
可原来那个夏天,那颗星星,他心上的那轮月亮,被关在这里。
陶立阳的眼睛在这并不算宽敞的空间中扫过。愤怒而茫然。他不能回到许云清七岁那年,也不可能回到十年前的夏天。时间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遗憾又残忍的东西。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窗户旁边的一个木柜子上。他觉得自己被刺痛了,但下一秒,他还是走了过去。
心若擂鼓。好几次都没能把柜门打开之后,陶立阳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喉结上下动了动,盯着柜子,仿佛里面藏着洪水猛兽。
他握住了自己颤抖的手腕,咬着唇拉开。陶立阳以为或许空空如也,又或许可以找到一点,七岁时躲在柜子里的许云清的痕迹。③
但没有。
柜子打开之后,里面堆着一些陈旧的杂物。推开它们,陶立阳看见了其他的。
那是他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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