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立阳单手挡着脸,顺着门框,无力地蹲下去。
他可以和任何一个人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上床,但不能也不应该是许云清。可更悲哀的是,陶立阳发现,即便一早明白这一点,他也从来拒绝不了他。
许云清在走廊上站了许久,总算勉强回忆起自己是住在哪个房间。刷房卡开门之前,他踌躇了,侧过身去,看着自己刚刚走出来的房间。隐隐期盼着什么,可什么也没有发生。
总得有一个人让步的,许云清煎熬着。
他说谎了,他明明那么爱他。分手后的每一刻都是折磨。何必还要再赌气,让彼此都难堪,好的爱情哪里会是这样?
他抿了下唇,疾步奔回陶立阳门前,空荡的走廊里,许云清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只是再要去敲门的时候,又记起了陶立阳刚刚说的话,‘你这是在嗑药。’
他从没有在陶立阳脸上见过那样失望的神色。
像是寒冬腊月,一盆凉水迎头泼过来。许云清打了个寒颤,其实也没错,可不就是嗑药吗?他抬不起手了,从未如此强烈过的羞愧感,牢牢地包裹住他。
他们已然隔了那么多晦涩的往事,他不肯再把这样窘迫的自己,袒露在陶立阳面前。
许云清心下拿定了主意。很轻地抚摸过房门,幻想是在抚摸过门后人的面庞。他还看不明去路,但眼下总得先把药戒掉。
许云清深吸一口气,回房间沐浴换了衣裳。到渡口的时候,白昼将至,湖水与远处群山相接的尽头,能看见很亮的晓星。他乘了最早的一班船,上岸之后,去停车场取了车,径直开到了康兴医院。
神经内科的睡眠中心在内科楼二十层。他上次拍完广告昏迷被送到之后又来过两次。医生建议他的情况,最好能加上物理治疗和心理疏导。物理治疗,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心里疏导,他也不肯。戏又开拍在即,最后只能开药给他。
医生开的安定,实际早就吃完了。但对他来说,要搞到新的并不是难事。许云清在电梯里想了想,要怎么和医生说自己用药过度的事情,又不免想到,如果医生坚持要他去心理科该怎么办?
一朝被蛇咬。他觉得厌恶又恐惧。许云清何尝不知道自己有心理问题,偏偏有一部分症结就在心理医生上。这是病态的,他自己明白,可他没有办法,甚至不敢去接一个心理医生的角色①。
许云清看着电梯金属门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刹那间,他又想起陶立阳。他想尽快解决了这桩事去见他,念及此,他被迫生出一点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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