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钟显示下午四点过。他这几天过得颠三倒四,日日呆在书房写稿,累了就窝在椅子里眠一会儿,醒了随便吃点东西又继续写。昨天晚上肩膀痛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到床上睡觉,没成想一觉就睡到了这个时候。
“你还不认账啊。”周业成语调轻快得有些刻意,“前两天物业给我发这个月的访客记录,上面可不就有你陶大编剧的名字?不记得了?要不要我发过来给你看看?不过那天我不在家啊,你没找着我,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说吧,你找我干嘛?”①
陶立阳刚起床,整个人都还昏昏沉沉,听他噼里啪啦地讲了这么大一通,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是上次跟许云清的时候,用了周业成的名字进小区。内心不由得苦笑:“不是找你。你差不多也行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就知道不是找我。”周业成声音还是含着笑意,“行了行了,我也不计较你拿我当由头去见哪个相好了。总归我不给人白作筏子,你借了我的名字,出来陪我喝顿酒不过分吧?”
陶立阳舌头有点发苦,走到客厅接了一杯水:“好,改天我……”
周业成一把截断他的话:“别改天了。我这刚从影视基地回来,过两天又得走呢,改天改到什么时候去?就今天,定位我发你,别找借口了,快点来。”
说罢电话便被匆匆挂断,很快一条信息就发过来。陶立阳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按周业成的个性,今天要是不去,只怕晚上是要上门来撒酒疯的。叹了口气,进衣帽间随便抓了件衣服,转身去浴室洗澡。
吹完头发,他倒是勉强清醒了一点。只是晃眼看见镜子里人影依然显得郁郁而颓唐。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周业成的,怕是等得着急。他甚少这样没有耐性,陶立阳估计是有别的事,回了条信息说就去,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周业成给的地址,是一间常去的酒吧。整条街上的娱乐业很集中,陶立阳过往是熟客,很多个夜晚甚至白昼都在这里厮混消磨过去,如今大半年的时间没有来,一面停车打量周遭景致,简直有种隔世之感。
房间号在三楼,他记得这一层都是大包厢,上楼的时候,不禁暗自皱眉。抬手推开门,里面果然坐了不少人。基本都是熟面孔,有几个甚至还睡过,陶立阳简直下意识想要逃掉。
“立阳。”有人眼尖发现他了。一时目光都集中过来,总之都是打招呼,也有人转过去对周业成说,还是你面子大……吵吵嚷嚷,根本听不清,陶立阳一律笑着点头敷衍过去。
周业成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说还以为你不来了,待陶立阳走近了,不由得一愣:“你吸毒去了?脸色这么难看。”
陶立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已经有人端了酒杯过来。都是相熟的人,不好十分推拒,喝了一杯,又不能厚此薄彼。他太久不来这样的场合,人应付完,身上隐约都透了一点汗。这才坐下来,解开一颗扣子,压了压眉心,低声问周业成:“怎么这么多人?”
“一个邀一个的,自然就多了嘛。反正都认识,有什么关系?还是你想和我单独见?”周业成坐在一旁看热闹,懒洋洋地拿过手边杜松子酒倒在两人酒杯里,又勾着杯子和他碰了一下,自己先喝了一口,“倒是你,干什么去了?见你一面可够难的。”
陶立阳抿一抿唇:“哪里难了?我现在不是坐在这儿?”
“少拿这套来敷衍我。戏杀青之后,可不是头一回约你,一次两次都有事。小半年不见你人影了,怎么真像他们说的,从良了?”他是戏谑的语气,但一双眼睛看着陶立阳却很亮。
陶立阳浑不在意地笑笑:“这又是瞎说了。周总一个电话,我不就来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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