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饮尽,整个校场上都是,“北御羌亚,保家卫国!”“奋勇杀敌,死而后已!”
沈悦微微眼红。
喉间咽下半口烈酒,稍微有些呛住,卓远伸手扶她,手中偷偷。
除夕夜,军中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大营中唱歌的有,说思念妻儿的有,说想念过世家人和战友的有,也有一碗接着一碗,大喊着慷慨付国难,醉卧沙场的也有……
一年中,只得这一日是可以不醉不休的。
一轮轮的将领和士兵上前敬酒,沈悦数不清卓远喝了多少酒,校场前方的篝火烧得正旺,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刚好映出一抹精致的五官与轮廓,好看得令人动容……
***
原本说是酉正走的,但到了戌时正还未起身。
天空中下起了鹅毛大雪,看样子,今晚要有场大雪……
卓远吩咐付成去备马车,沈悦扶他回寝帐中。
“你没事吧?”沈悦担心他。
寝帐内点着灯盏,将两人的影子映在营帐上,卓远笑道,“没事,今日高兴。”
卓远应当有些酒意上头,一面拿了一侧的毛巾洗脸,一面叹道,“今晚有些迟了。”
回峦城,马车要两个时辰。夜路还要走得慢些,恐怕要两个多时辰,等到峦城的时候,应当到子时了。
卓远放下毛巾,沉声朝她道,“我让马车走快些,急行军,路上可能会颠簸。”
沈悦双手背在身后,点头。
卓远又道,“这么大的雪,不知道路上情况,我是担心回不去。”
沈悦微讶,她方才险些都忘了。
沈悦行至寝帐门口,撩起帘栊,果真见鹅毛大的雪花还在落着,这样的速度在边关很快就能积雪,这还只是大营处,不知道途中是否已经积雪了。
恰好,付成折回,“王爷,雪下大了,刚才从峦城回来的人说了,路上积雪了,他们后一段是步行回来的,眼下,还不知路上还能不能过马车……”
沈悦心中微沉。
驿馆中的几个孩子肯定在等,许是守岁都不会睡。
卓远又问起了近况,付成摇头。
总而言之,今晚走不了了……
卓远缄默良久。
今日军中年关,都是征战在外的军中将士,他不得不在;但驿馆中还有平远王府的孩子在,他们千里迢迢从京中赶来峦城,就是为了见他,今日年关,一场大雪,让他最终无法两全。
卓远心底似缀了一块沉石一般,站在沙盘前,许久未说话。
付成退出了寝帐。
沈悦也行至沙盘前,“下雪好啊,瑞雪兆丰年,不是吗?”
卓远转头看她。
沈悦拿了一面红色的旗帜插在峦城上,温声道,“其实,阿四、小五他们几个真的很想你,能见到你,心中就已经很高兴了,只不过天公不作美,但只要能见到六叔和舅舅,早一日,晚一日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