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能。
即使庾晚音别无选择,只能与他合作,他也不能。
全盘相告,就意味着她那小小的、脆弱的信任与亲近,从此都将荡然无存。
在让她怀疑和让她死心之间,他选择怀疑。
头疼已经剧烈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夏侯澹眼前都泛起了黑雾,硬扯出一个颇为无赖的笑:“我不记得了。”
庾晚音转身就走。
夏侯澹只记得听见了她开门离去的声音,以及门外暗卫的询问声。再之后,就只剩黑暗了。
“太子。”
张三听见声音,连忙回头,规规矩矩道:“皇祖母。”
远处被他指挥着干活的宫人也纷纷停下动作见礼。
威严的女人朝他身后望了望:“这是在做什么?”
“回皇祖母的话,前些日子是花朝节,孙儿看见御花园里的布置,便生出一个念头,想为皇祖母也栽种些花苗。”
张三天天偷听古人说话,现在发挥多少自然了些:“待到皇祖母寿辰时,这些花也该开了,正好为皇祖母献寿。”
太后表情缓和了些许:“哀家看这花苗的排布分列,似有些讲究。”
张三抿嘴笑道:“皇祖母明察,这是一幅双龙戏珠,寓意吉祥。”
他许久都没听到回答。
张三有些惶恐地抬头望去。
太后神色冰冷:“这大夏的江山,只需要一条真龙。”
张三:“……”
这话叫我怎么回?!
太后望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良久露出一个近似怜悯的眼神:“你母后早逝,皇帝已经另结新欢,很快就会册封新的皇后,再之后就会有新的太子。这偌大的宫中,只有哀家疼你。”
张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今天必须在这里把这太后哄高兴了。因为那些花苗是他与同类相认的唯一希望。
他福至心灵般投诚道:“皇祖母误会了,孙儿种的那两条龙呀,一条是皇祖母,一条是孙儿。”
太后:“……”
张三紧张地等待着。
太后笑了:“这才是哀家的乖孙。你放心,宫中不会有新皇子诞生的。”
按照夏侯澹最近两边徘徊的尿性,今夜应该轮到谢永儿侍寝。
谢永儿花枝招展地来到寝殿,却被拦在了大门外。
侍卫道:“陛下已经睡下了。”
这才几点?
谢永儿心下疑惑,又猜测是庾晚音在搞事,咬了咬牙,从袖中翻出一块碎银递过去:“这位大哥……”
侍卫的长剑“噌”地出鞘三寸。
谢永儿大吃一惊,连忙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