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连绵不绝的抽泣在夜深人静的房间里一声声盘旋,终于将睡着不久的顾珩北再次惊醒。
“寒川,”顾珩北触手摸去,像是碰到了一个滚烫的火炉,烫得他悚然一惊,顾珩北迅速拧亮床头灯,“纪寒川!”
纪寒川的身体紧紧蜷缩着,他紧皱眉头,豆大的汗粒布满潮|红的脸,牙齿死死咬着青白干燥的嘴唇,唇缝里挤出支离破碎的呓语。
紧绷了四年的身体和精神如积蓄多年的堤坝一朝开闸,所有的疾病和疼痛如滚滚洪水倾泻而下势不可挡。
“我靠,凌晨三点……”钟燃瘫在2603病房的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我说你就算看他不顺眼要折腾,能不能等他恢复点再动手,他现在人又傻体又虚,你整治起来也没意思啊……”
因为钟燃离太湖华府住得最近,顾珩北一个人没法把烧得不省人事的纪寒川弄来医院,只能一事不烦二主,在这天寒地冻的深夜里把钟燃从暖洋洋的被窝里召唤出来当护工。
顾珩北站在病床旁边,看着护士贾源在给纪寒川扎针,神情专注而淡然,对钟燃的吐槽也没什么反应。
护士轻手轻脚地收针离开,顾珩北坐在床头,轻轻抚摸过纪寒川褪下潮|红,却依然浓眉紧蹙的脸。
病房里安静极了,仿佛连点滴液滴落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顾珩北看了纪寒川好一会,才把点滴的速度调慢,然后走到沙发边轻推了下已经昏昏欲睡的钟燃,他低声说:“你在这里帮我看着,点滴打完了换下一袋,如果他醒了就给我打电话。”
钟燃迷瞪瞪直溜了眼:“你要干嘛去?”
“我有点事办。”
钟燃不可置信瞪向墙壁上的挂钟:“你知道现在几点?”
“凌晨三点四十二分,”顾珩北站起身,他进病房的时候解开了大衣的扣子,现在正一颗一颗再度扣上,动作俐落,语速很快,“我知道这不是个好时间,但我一秒都不能等。”
“不是,”钟燃不能理解,“什么事啊这么十万火急……”
“十万火急的事。”
顾珩北个头高,像这样拔直了身体背光站着,一抬手似乎就能碰到天花板,他的脸庞五官都隐没在阴影里,唯有手指上的皮肤清冷苍白,有种说不上来的冷锐寒意。
钟燃看着顾珩北张了张口,最后挫败地搓了搓脸:“……败给你了,早去早回。”
深冬寒夜的京都大道上依然灯火通明,一辆又一辆的汽车闪烁着大灯呼啸而过,映出一张大理石板紧绷而冷硬的面庞。
顾珩北掌着方向盘,压抑到极致的瞳孔一丝不苟望着前方,脑子里却正在将无数急速闪掠的音频画面一一捕捉固定拆解,他像是要最后再确认一般,拿起中控台上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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