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北微蹙了下眉。
钟燃对纪宁生说:“你是病人家属是吧?如果你同意我给纪寒川治疗,那有几样事情我需要提前说一下。”
纪宁生局促地舔了舔唇:“您说。”
“纪寒川的病情比较复杂,如果要我来治疗,必须转到我的医院。”
纪宁生恭敬地点头:“这个没问题,我等会就办转院手续。”
“然后,”钟燃指了指顾珩北,一脸的公事公办,“鉴于病人现在只认得顾先生,接下来的疗程里我会安排病人和顾先生多接触,你要签一份同意书,在治疗期间内病人如果有任何状况,顾先生有权利做出任何决定;病人如果发生任何意外,顾先生也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这叫什么话?”纪宁生登时就炸了,“什么叫发生意外他无需承担责任?”
钟燃微笑道:“病人之前有过绝食、攀爬阳台等危险性的行为,以后这种行为也不可能完全杜绝,谁也不能保证他每次都能绝对安全——顾先生原本就没有帮忙的义务,如果病人出现意外还需要他承担责任,那就太伤人心了,家属您说对不对?”
纪宁生气血直往脑门上涌:“你……你这是什么医生?”
“我是心理医生,有职业资格证的,”钟燃耐心而温和地说,“当然您如果一定要求我们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也是能做到的,我们医院软包房的条件还是很好的,隔离椅都是进口的。”
顾珩北手背抵唇轻咳了一声,钟燃说得他都要憋不住笑了。
钟燃轻飘飘斜过去一眼,顾珩北不笑了。
他兄弟在给他找场子,他得绷住喽。
纪宁生的脸跟个交通灯一样红了绿绿了黄,气得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钟燃叹了口气,颇有些痛心疾首:“现在有一些人呢,总是会把别人的古道热肠见义勇为当成理所当然,不思图报不懂感恩,不学雷锋董存瑞,一定要学东郭先生,弄得很多正义善良的人连老太太都不敢扶……这位家属您肯定不是这种人对吧?”
徐进小声道:“纪哥,钟医生要授权书也可以理解,你放心,他们不会伤害寒川的。”
纪宁生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你听他说的是个正常医生的话吗?”
“哦,”钟燃耸了耸肩,“我这个医生听力还是很正常的。”
纪宁生的嘴角狠狠抽搐,像是被人扇了个巴掌却只得忍着:“好,授权书……也可以。”
一行人出了病房,进入电梯,顾珩北自然而然地让顾聿泽牵住他一只手,纪寒川眼巴巴看了,也想去牵另一只。
顾珩北其实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刚好习惯性把另只手插进裤兜里——当然如果他注意到了也不会让纪寒川牵的。
小小的轿厢里响起了抽泣声。
纪宁生急问:“小川你怎么了?”
纪寒川戴着帽子口罩,没人能看清他表情,但大家都知道哭的就是他,纪宁生问话他也不答,自己缩到电梯壁角,蹲到那个三角位置里,嘤嘤嘤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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