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的嗓音沙哑而模糊,但顾珩北还是听清楚了:“我叫……纪寒川。”
顾珩北本来以为所有的事情终于可以在此画上休止符了。
虽然医院里的同事们总是一脸神秘兮兮地聚在一起交谈,看到他就慌张又迅速地分开,虽然有些听到了传闻的病人和家属会不时到他的办公室门口转悠,像看熊猫一样来参观他,但顾珩北并不在意。
顾珩北这个人,从出生就活在万众瞩目里,好的坏的,善意的恶意的,所有的聚焦他早就无所谓。
只是到了第三天苍淮明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东扯西扯了几句闲话后,一脸凝重地跟他说:“纪寒川产生了很严重的认知障碍。”
当时顾珩北刚查完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边写病历,闻言头也没抬:“嗯哼?”
苍淮明坐到顾珩北对面,像是没有察觉到顾珩北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他知道自己叫纪寒川,但是他以为自己只有五岁,他现在谁都不认识,包括他的哥哥,他觉得周围的人都是坏人,要害他,非常不安和惶恐,不肯吃饭也不肯吃药,如果强制他,他的情绪就会非常激烈……”
“失忆啊?”顾珩北漫不经心地说,“让精神科的人来看了吗?”
“看了,精神科的人说很复杂,解离性失忆加认知混乱,还有点被迫害妄想。”
“唔,”顾珩北转了下笔,给出一个自认很靠谱的建议,“要不跟他家属说,转七院去?”
七院专治精神疾病。
苍淮明尴尬地咳了咳:“那哪能呢?病人主要是颅脑受损,还得放在咱们这治,而且他身份特殊,也不能随便给他转院啊。”
“那就把精神科专家请来会诊,”顾珩北翻到病历本下一页,低头写字,“国内不够就请国外的,这病人有钱。”
苍淮明心里暗暗叫苦。
大脑受伤本来就容易引发各种后遗症,这些症状完全是不可控的,病人可能下一秒就好,也可能永远都保持现状,如果不是有抢救室里的那一幕,苍淮明等人也不会把顾珩北当做救命稻草。
顾珩北对纪寒川的态度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协助治疗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当事人不愿配合,做医生的也勉强不得。
但是眼下苍淮明也没有别的办法,关于纪寒川这个病人,上头给三院落下层层压力,他只能硬着头皮。
“珩北啊。”苍淮明故作欲言又止。
顾珩北抬起眼:“嗯?”
“那个,”苍淮明终于不绕弯子了,“要不,你过去看看?”
“虽然我念书时候心理学和精神学也拿了满分,但是大师兄,我只会那点纸上谈兵的东西,你也知道,”顾珩北耸了耸肩,“咱们隔行如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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