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样也算很好,在我们看来,就是最理想的一种生活了对不对?”
纪寒川十指贴合,比出一个窄塔的手势,“像一只坐在井底的青蛙,觉得整个世界就井口这么一点点大,然后觉得我拥有着这样一口井,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蛙。”
纪宁生的脸色涨红了下,又缓缓发青。
纪寒川的目光凝定在虚空高处的某一点,微微笑起来:“他让我看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他让我知道我的天地只是这个世界最微不足道的一口小井,他让我知道原来我是一只……”
纪寒川顿了顿,他知道纪宁生不知道什么叫鹓鶵,于是他跃过这两个字,直接说,“我飞上去过,现在落下来了,但顾珩北并不是那个把我从天上打下来的人——
我只是遇到了风雨,每个飞翔的人都会遇到风雨,顾珩北是陪我一起飞,在我落下来后又接住我的那个人。
我有什么损失呢?什么都没有。我以前没钱没团队没经验没名声,单枪匹马连路都不知道在哪里,现在只是回到了起点,是比以前更好的起点,而且我知道,我是能再飞上去的,我也知道怎么才能再飞上去。”
纪寒川手背用力抵着嘴唇和鼻子,一下子说太多的话带给声带和气管很大的压力,他艰难地咽下唾沫,忍住咳嗽:“这是我,然后我们说顾珩北。”
“认识我之前顾珩北就什么都有,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从他来到我身边,就是他一直在对我分享,他从来没有要求过我回报他什么。
哥,我们是兄弟,是亲人,我们对彼此好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可顾珩北他图我什么?如果没有我,他现在也会很好,会比现在更好,不用每天为我操心,不会为我和他的朋友翻脸……
他的朋友是不好,但他没有错,我不会原谅他的朋友,但我也不会不理他,正如——”
纪寒川抿紧嘴,露出一丝倔强,和一点毫不掩饰的怨怼,“顾珩北知道你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但他不会要求我,不可以再理我哥哥了。”
纪宁生像是被兜头砸了无数记闷棍。
纪寒川平静如水的陈述里,隐含了从未有过的嘲讽和尖刻。
纪宁生嗓音发颤得变了调:“你这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一定要跟他混到一起?”
“我不觉得那是一条黑道。”
纪宁生终于按捺不住,吼了起来:“你喜欢男的吗?啊?你敢说你天生就是这条道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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