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样是这个故意拈出来的坏笑,却再不让纪寒川生出半分恶感,他只觉得顾珩北笑得明烈飞扬,所有的嚣张矜傲都那么理所应当。
因为他知道顾珩北是真正的王子,睥天睨地的外表下,有一副柔软温情的心肠。
“我们走一走吧,一会就能缓过来了,”纪寒川把顾珩北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肩膀,一只手心抵在他的背上,“去买杯甜的喝。”
这贴近来得如此猝不及防,纪寒川运动过后烫热的掌心所按的地方正是顾珩北心房后面的背部,热烈的汗水裹挟着少年特有的清新气息扑鼻而来,侵略一般横冲直撞,呛得顾珩北连呼吸都摒住,于是那些新鲜热烈的气味全都缠绕成如有实质的藤枝丝蔓,绞杀进了顾珩北的五脏六腑。
怦,怦怦,怦怦怦。
纪寒川微仰头,神色更显忧惧:“你心跳怎么这么快。”这种跳法,人是得多缺氧啊,顾珩北的身体素质果然堪忧。
顾珩北侧过脸,垂眸望着纪寒川,他唇角缓缓地微妙地勾起,如果纪寒川稍微有点见识,他就会知道这人满身的气息荡漾,散发出来的每一个气泡都叫做“浪”。
“是你的心跳,还是我的心跳,嗯?”
顾珩北把额头轻贴上纪寒川的发丝,纪寒川的头发相比其他男孩子还是显得很短,发茬乌黑而有硬度,蹭得顾珩北的额角微微麻痒,那一点痒更像是能传染似的,从眉梢眼角一路蔓延,攀过脊椎神经,没入四肢百骸。
他在纪寒川的耳边轻笑着说:
“明明是你的心跳透过你的掌心,沿着你的脉搏,经过你和我的血液,最后将震颤传递到我的胸腔里,我的心脏才会这样跳得这样快。你要怎么赔我?”
纪寒川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他只觉得匪夷所思:“你、你上次讹我钱,你这回还想碰瓷我心跳啊?”
顾珩北大笑着趴在纪寒川的肩上,毫不要脸地把所有重量都承压过去:“小川子,扶四爷去御膳房,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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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寒川把顾珩北扶到了食堂让他坐在位子上,然后拿着顾珩北的饭卡去买早饭,他先给顾珩北买了一杯热豆浆,然后才去买了一堆包子馒头,坐到了顾珩北的对面。
纪寒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早上能吃八个包子。
食堂的包子比人脸都大,纪寒川三口一个。
“我说,”顾珩北趴在桌上,下巴垫着手背,望着纪寒川,“你每天都这么能吃?”
“唔?”纪寒川咬着包子望向顾珩北,眼睛乌溜溜的,“你嫌我吃多了?”
“不嫌不嫌,你可劲儿吃,能把我吃穷我给你发勋章,”顾珩北上上下下打量他,“我就是奇怪你吃的肉都去哪了?”
纪寒川说:“长个子和脑子啊。”
顾珩北扯出一个怎么看怎么透着邪气的笑:“只长个子和脑子吗?唔,我记得李楚上次说……”
纪寒川显然不知道顾珩北联想到什么,偏着头,目光澄澈,等着顾珩北继续说。
顾珩北:“……”
那么明亮的一双眼睛,像镜子般直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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