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虞莞就是那个决定长剑去向之人。
他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虞莞的回答。
从他的角度, 只能看到被自己半拢在怀中的娇巧女子的半边倩影。
她微微垂下颈子, 露出一种近乎示弱的姿态。
他想追问, 却抑制住了冲动, 一错不错地盯着虞莞的半边侧脸。
薛晏清看不见虞莞的眼睛, 只能隐约瞥见她那黑色的眼睫如蝶翼般上下纷飞,昭彰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
她的心也乱了。
薛晏清的心上的沸水忽而不再翻滚,而是平静了下来。
如果虞莞心如止水, 才是真正的没了希望。
眼下知道了她正在因为自己这番话心意缭乱,仿佛久久潜江浮上了水面, 长舒了一口气。
先前一句话把虞莞逼入死角,眼下却大方地退了一步。
“这事事关重大,并非三言两语可做决定。夫人不必心急于给我一时的回答。”
虞莞闻言, 心中微松。
孤男寡女,身体相贴,共处一伞,实在过于有压迫力了。
方才,若薛晏清再紧紧逼问一步,她或许就要情急之下被迫答应。
“多谢体恤。”她轻声道。平静而缥缈的语气,遮去心中细不可察的失落之意。
设若方才再紧逼一步,那就不是薛晏清了。
在这事上他一向宽容,以至于到了近乎毫无底线的地步。
圆房也好、处理宫务也好,自己不愿或者没意识到的事情,他从未紧逼、甚至因此诘问过一句。
到了诉衷肠的时刻,更不会失了一贯的秉性。
这样的薛晏清……拒绝的话,她说得出口么?虞莞忍不住想。
这个话题在薛晏清的退让后就此揭过。但是随即狭小的避雨空间之内,一洗方才的紧张,反而有一种温吞的暧昧在默默流动。
两人的身子依旧半贴在一处,谁也没有主动别开,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他们默默忍受着心口泛起的别样软麻之感,默默等待着,熬过这难挨的秋雨。
-
过了一刻钟,雨后新霁,积云散去,露出一片碧空朗朗的青天。
虞莞等了一会儿,直到有几缕阳光透过了油纸伞面,撒在她姣好的面庞之上。
“雨过天晴了。”她钻出了纸伞,阳光正好。
薛晏清胸口前一凉,他静静将纸伞收起:“夫人还要继续赏叶么?”
虞莞看着地上湿凉的一片,犹豫了片刻:“先回去罢。”
她还记挂着经过城中时的市集:“不知道经过了大雨之后,那个集市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