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若金石、落地有声。
众人皆回望过去,意料之中,是薛晏清负手挺立、款步走来。
他穿着黑色金蟒吉服,袍角无风自动,冰冷的双眸直直锁定住那衣着华贵、面目可憎的女人。
陈贵妃生生打了个哆嗦。
她正欲张口继续挑拨,却被薛晏清打断:“你现在在此处挑拨生事,不是为了激怒太后,奠实我夫人污名,又是为了什么?”
众人这才明白她背后意图,皆打了一个冷战。
倘使太后此时出了什么岔子,不论事出何因,有心人都会将之扣在虞莞身上,把她“妨克”的命数盖棺论定。
事情发生到这般,薛晏清纵使不愿休妻、“孝道”二字也要逼他休妻了。
这也是为何她要亲身硬闯——旁的人来身份不够,很快会被拿下。
她本以为太医署会乱糟糟一团,届时她神不知鬼不觉、做些手脚并不困难。
谁能料到含舒嬷嬷与拾翠竟然能将太医署防得密不透风,拼死也不让她越过一步。
被□□揭露了意图,陈贵妃犹自嘴硬,冷笑道:“二殿下就是这般揣测你庶母么?”
下一句话,彻底判了她凌迟之刑。
“同和手中那纸条,我已交给了皇父。”薛晏清抱臂冷声道。
“上面笔迹特殊,阖宫识字之人一一对比下来,并不难辨认。”
陈贵妃的脸色一刹青白交加。
她想不通,为何同和还敢留着那张纸,它又是怎么落入薛晏清手中。
虞莞见薛晏清冷嗤了一声:“莫非你以为人人皆如手中提线木偶、由你操纵?”
同和暗中抛出那纸,是给自己与僧众留下的一线生机。
她顿时明白过来——以她对熙和帝的了解,此人绝对会顺着那张纸彻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把陈贵妃的势力刨个彻彻底底。
陈贵妃不愧是屹立后宫多年的人物,到了这份上,她竟然还能笑出声。
“本宫虽然输了,但是你们也未必能赢。”
她指着站在一起的夫妇:
“卫氏血脉,本就是众大臣的肉中之刺!现在你们皆成了卫氏余/党,看朝中之人怎么容得下你们?”
“那朝中之人是怎么容得下哀家啊?”
忽地,遥遥有声从身后传来,虚弱却坚定。
太后穿着中衣、手臂倚着门框而立。她脸色有些苍白,神色却饱含着坚韧的意味。
“我卫氏满门忠烈,何谈余党二字!”
“你以为卫氏满门抄斩是为何?”
她怒目瞪视着陈贵妃。
“你以为卫氏是宫闱禁语、是哀家与皇帝的龃龉,是因为哀家是罪臣之女么?”
“是先皇忌惮!百官颤动!”
太后说起这话时,脸上肌肉都有些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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