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蔽日,汹涌无绝。
世人皆称他为魔。
可这世间又有哪处不为恶,何人不是魔?
无一处清净。
也无人是例外。
酒宴之上,丝竹声谈笑声混杂在一处,妖娆舞姬如蛇一般扭动,飞扬的薄纱缭绕酒香,黑暗在阴影中深藏。
他将杯中酒喝下,忽然觉出一点无趣来。
宴席散去,他指节轻扣着座椅扶手,眸里猩红闪烁,随手拿过桌上修罗剑,平放膝头,而今一寸寸拔出。
他将长剑竖在眼前,寒光凛冽的剑身倒映出他带着恶鬼面具的半边脸。
修罗剑发出低哑嗡鸣。“莫急,”他道,“本尊很快便会让你……尝饮鲜血。”
提剑起身,刚行几步,却忽觉心口被什么东西轻轻扯了一下。
像是羽毛掠过,稍有些痒。
他微觉诧异,内视心府,却看到一尊小小玉人,正盘坐心府中央,睁着眼睛,仰头看他。
他怔了怔,周遭静物忽如幻影一般破碎开来,他所站立之地,不再?是阴冷昏沉的魔宫,而是静谧安宁的竹楼。
沈殊回到现实中。
他的目光仍落在那封压在最底的书信上。
信纸露出了一角,上面是笔墨优雅书写的署名。
他的瞳色骤然变得极深,几乎克制不住暴戾的怒火,以及动手撕掉那封信件的欲望。
如果说,他所拥有的记忆是真实的,或者,这些记忆就如他所猜测那般,是他窥测到自己的部分“未来”,那么他的师尊,在未来某一天里,会成?为陈微远的道侣?
开什么玩笑!
身后忽然响起叶云澜喝完参汤,将竹碗放下的声音。
沈殊收敛了脸上神?色,将这叠信件拿起,回转过身,单手撑着桌沿,面上浮现一点未及眼底的笑意,道:“看来徒儿闭关这两年,师尊生活也未得清净啊。”
叶云澜看着沈殊手上那叠信件,面上掠过一点不自在,低声道:“那些东西,你莫看。”
当年天池山论道会一事结实之后,他受伤流言被传播了出去,且愈传愈是失真?。
虽有贺兰泽警告和制止,到他面前搅扰者不多,但寄来他住处的信件,却是越来越多。
一开始只是知他住处的天宗弟子,后来他所在之处不知是被谁所泄露出去,修行界各宗各派都开始有信寄来,甚至还会随信送来一些灵药、法宝、珍玩之流。
一些信上有署名的礼物尚且可以退回,没有署名的礼物却只能堆放一处,而且后来如此几番之后,遭到拒绝的人虽然大部分都知难而退,但还有不少人即便抹去署名也仍要?给?他寄信寄物……而且不知是否如此,信上的内容也越来越直白露骨,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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