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不是父子啊,这动作也太暧昧了。
但是没想到,他爹地竟然拿过了他的手绢,很自然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顾宁有点发愣。
景安对着他笑了笑,说:“我看你心情不太好,怎么了吗?”
大多数时间,景安都像一座冰山,唯有笑的时候,像全球变暖。
看着他熟悉的笑容,顾宁突然很想靠在他肩膀上睡一觉,就像小时候一样。
可惜现在已经不合时宜了。
哪怕他真的觉得有点累。
顾宁安静了一会儿,对他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一段感情,让双方都觉得很累,你还会继续吗?”
景安思考了一会儿,说:“你说双方都觉得很累,那是你觉得累,还是你觉得对方觉得累?”
顾宁往后一躺,躺在草坪上,说:“我也不知道。”
景安也躺在了草坪上,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其实还是想继续的吧。”
顾宁顿了顿,说:“他离不开我。”
景安有些诧异,问他:“责任心?”
顾宁没有应话,当然不是因为责任心,或者是不只是。
景安看着他,说:“爱一个人,很难承认吗?”
顾宁把草坪上的小草拔下来一棵,放到鼻尖上,就像小时候那样,吹起来,说:“可是爱不能让两个人走下去。”
景安看见他这样,忽然想到有人说过,当成年人故意做出孩子的举动,可能是在宣泄压力。
他沉默了一会儿,掩饰了一下眼神中不经意露出的心疼,反问顾宁:“那什么能呢?”
顾宁想了想,说:“信任?”
他和岑嘉之间,最缺少的就是信任。当年他不信岑嘉,一夜就给岑嘉定了死罪,如今岑嘉也是一样。
他们才不到三十岁,如果将来再遇见类似的事,他们还能不能走下去?
景安又笑了一下,说:“也许并不是信任的问题。”
顾宁愣了下,然后换了只胳膊枕在脑袋下面,反问道:“那是什么?”
景安看着他,说:“是安全感。”
他看着天上的白云,头枕着胳膊,说:“人的安全感并不是天生的,有的人在婴幼儿时期没有得到足够的爱,就会多疑,容易多想,其实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这是一辈子都没办法磨灭的。但是想想,也不一定是他们的错,也许是他们的爱人并没有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爱有摧毁的力量,也有治愈的力量。”他说。
他很少说类似的话,顾宁从他嘴里听到“爱”,也是为数不多。
顾宁知道,父亲是在说他和爸爸。
他常常以为父亲对爸爸容忍偏多,如今看来,更像是理解。
理解他的不安。
或许也深爱着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多疑敏感。
顾宁没有说话,他闭上了眼睛,在京大的操场上,睡了最近最好的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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