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原以为近千个妖精祝酒总得叁天叁夜,不料众妖除了几位妖王单独祝酒以外,其他都是一群一群的。可饶是如此,青华和越鸟也是熬到日落才礼完宾客,纵是青华海量,此刻都不禁有些微醺,好在越鸟那边早就换了茶水,否则她一向酒量浅,不到叁杯就要醉倒在座上了。
明王的大婚之礼持续了足足一日,众妖推杯换盏,千春林觥筹交错。吉时一到,二仙被拥簇着入了百秋殿,然而千春林里却饮乐不断。依照旧俗,羽族凡亲贵大婚,得摆七天七夜的宴席。第一日新人行礼,第二日改口认亲,之后新人得连着见客五天,如此才算是功德圆满。
眼看明王和青华大帝入了洞房,鸿蒙嘴上不禁露出些张狂来。曾经他以为越鸟出身名门,自小长在观世音坐下,应当是一身的冰清玉洁。谁承想这雀仙居然有如此本事,沦为凡胎还不忘勾搭天庭重臣,竟让权倾朝野的东极帝心甘情愿做了苏悉地院的女婿。
可佛母却莞尔一笑,朱唇轻启杀人诛心:“在座诸位能不动刀兵就让九重天甘愿雌伏的,皆大可一试,正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五族但有大贤,老身绝对不敢辜负。”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四海一盘散沙,玄武居中不言,王母更是早早的就跟这个金孔雀捆在了一起。如今能动摇明王大位仅剩一个鸿蒙,可他在五族无依无靠,无亲无门,哪里能敌得过有家室有出生,有夫君有庇佑的明王?
眼看半生心血付之东流,鸿蒙心中何能不忿?可眼下情势迫人,青孔雀一时得意,鸿蒙不得不避其锋芒。东极大帝入赘,羽族如虎添翼不错,可越鸟照样还是前路不明。世间万劫,瞬息千机,鸿蒙从来不怕逆境,妖仙之间的血债也绝不是一个入赘的青华和一把陈年的宝剑就能消解的,青孔雀只有两百年的时间可以对抗他,可他却有无尽的时间可以完成他的大业。
百秋殿是越鸟的寝殿,青华原以为这就是入洞房了,没想到他和越鸟刚进殿就一左一右被分别拉走了,带走越鸟的是以丹雀和毕方为首的几个仙子,可将他团团围住的除了九灵还有梵境打扮的男侍。五族之地与天庭不同,明王宫里多的是袒胸露臂的男侍,那些男子将青华团团围住,拉倒了后殿的一处暖阁里,随即卸钗的卸钗,更衣的更衣,最后还指着一个青玉浴池让他沐浴。
“都给本座退下!”青华咬牙切齿地说。
九灵连忙将那几个明王宫的男侍全都赶出了暖阁,为防他们一会再冲进来,九灵还特地将门栓好了。
“帝君受惊了吧,奴儿也是,明王宫好大的规矩,光是贴身侍奉帝君的就有十六位侍从。”
九灵惊魂未定,忙着自己给自己顺气。片刻而已,青华浑身的金冠金钗玉佩吉服就给卸了个精光,这些个宫人手脚到是麻利,竟不知佛母是如何训的他们。
“帝君沐浴吧,不然误了吉时,让殿下久等。”
九灵劝了一句,青华这才回过神来,这些尚属小事,今日良宵,他可不能让越鸟等他。
今夜是二仙的洞房花烛之夜,青华一到,百秋殿内外宫人立刻悉数散去,唯留越鸟在桌前独坐。青华见她轻着罗衫面如云霞,心中一动就要上前,可不想越鸟见了他却突然起身连连后退——
“青华!你先别过来,你听我说……”
“越儿,你这是干什么?”青华有些委屈,为了筹备大婚,他和越鸟已经许久未曾亲近了,他们几经波折好不容易成了夫妻,今夜洞房花烛,越鸟居然避着他,这叫他如何甘心?
“不是,你先听我说……我是怕惊了你……”
越鸟又害羞又心急,她既怕惊了青华,又怕青华以为她推脱着不与他亲近,情急之下只能轻解罗裳,露出一条玉臂给青华看。
青华顿时惊呆了——越鸟的手臂上画满了他不认识的符文,今日大婚越鸟赤臂带钏,青华看的清清楚楚,越鸟肌肤如玉,哪里有这些花纹金字?定是刚才沐浴更衣时添上去的!
“这是什么?”
越鸟叹了一口气,随即红着脸蛋硬着头皮跟青华解释了起来,羽族尊母,大婚之日,洞房之夜,新娘要身绘符咒,皆因女子母体为天下之源。这样离奇的规矩天下只怕绝无仅有,越鸟初识也不免吃惊,如今她浑身上下从颈到踝都画满了符文,若不和青华说清楚,只怕他乍然见了要大吃一惊。
“越儿……浑身都是……”青华红着脸痴痴问道。
越鸟面红欲滴,微微点头,青华顿时只觉得浑身血气沸腾,他念动咒语,越鸟身上衣物灰飞烟灭,他将越鸟抱入怀中,这才将妙人看了个清楚——越鸟浑身上下从修长的玉颈,到一双玉足都写满了金字符咒,那文字青华不识,只略略认得几个字,可等他一念,那几个字便闪闪发光,由此可见越鸟所言非虚,这必定是什么古老符咒。非但如此,越鸟门户处似乎还有个什么图文。
“这又是什么?”青华说着便将手抚在了越鸟那要紧的地方。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越鸟本就羞臊的厉害,可青华却不依不饶,丝毫不顾及她的女儿颜面,可此情此景,她除了直言还能如何?
“是……是黄鹂……黄鹂多子……乃吉兆也。”
“哦……”青华痴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