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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就算了,别带上我们家小十三啊……”

傅长乐如今的状况实在算不得好,崩裂的伤口止不住血,红肿的双眼显然刚刚大哭过一场,微哑的嗓子还带着鼻音,却还强撑着同封悠之插科打诨。

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一个能毫不犹豫同大宗师一命换一命、连刮肉拔箭都一声未吭的狠人,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关起门来抱着十三痛哭一场,甚至到现在都没能掩去脸上的痕迹?

在影九的记忆中,就算是在国破的那一日,这位公主殿下都不曾失态至此。

“阿九,我想请你替我去做一件事。”

影九被这一声“阿九”叫的汗毛陡立,更别说那个破天荒的“请”字,惊得他下意识挺直了背脊:“您、您说。”

“你替我回京,将我……”傅长乐一顿,闭了闭眼才继续开口道,“将我父亲的尸骨,迁到江州。”

影九傻眼:“您、您父亲的尸骨……”

这是让他去挖了大梁皇陵吗?

傅长乐没管周围一大片诧异的目光,她垂着眼,几乎是喃喃自语道:“比起青山,我想他应该更想回江州。”

提到青山,影九的脑子终于拐过弯来。

傅长乐今日的状态明显不对,他这会儿也不敢问这位殿下怎么突然想起给俞山南迁坟,只点头爽快应下此事。

十三喂了汤药,封悠之开始挥手赶人,出乎意料的,自傅长乐醒来后,就一直沉默着不曾开口的宋鹤卿留下了。

“俞山南并不是死在朕的设计之下。”宋鹤卿看着面容憔悴、眼含哀戚的傅长乐,艰涩道,“你那天曾说,选择为万民、为天下苍生去死,是他的权利,而非朕的。你说的没有错,事实上从一开始就做了选择的,本就是老师自己。”

傅长乐终于抬眼:“老师?”

“俞大家,是朕的老师。”

傅长乐纵然先前心里已有猜测,甚至故意提起回京迁坟之事,好顺理成章让宋鹤卿主动开口提及俞山南之事,可当真正听到“老师”二字,却还是心下一震。

当今这个世道,教人授课便可被唤作一声“夫子”,可“老师”这个称呼,却是只有真正收入门下、悉心栽培亲传学识的弟子,才有资格唤的。

作为当世最有影响力的文坛大家,俞山南最让人扼腕的,便是他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亲传弟子,这天下听过他教诲的、研读过他著作的学子巫术,却没有任何人能称他一声“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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