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决定不亲手杀死巫情的那一刻,她已然做了选择。
只是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无视他人的攻讦,可以躲过内心的谴责。
她以为自己为了阿宝, 早已无坚不摧。
可直到此时此刻, 唐秀秀才发现, 自己甚至不敢去看师兄的眼睛。
她怕在那里看到厌恶的神色, 还有面目全非的自己。
这一瞬的沉默并不算太久, 可大厅内的空气却像是沾了铁锈的浑水,不断下沉。
“不过是杀了一人。”许久没开口的逍遥子冷哼一声,“那孩子是无辜, 不过在座之中了有谁敢说,自己从未杀过一个无辜之人?”
有人为私欲杀人, 有人为保命杀人,有人为泄愤杀人,有人为救人杀人。
此刻在场之中多是江湖中人, 各自手上沾染的性命不知几何。就连傅长乐,经历过那两年的行军生涯,也不敢说自己没有沾过无辜者的血。
可那是一个孩子。
一个刚出生不久,甚至还不会说话的孩子。
就算是没有灵智的牲畜,也不会随意对同族的幼崽下手。
这话没有人说出口,因为肉眼可见的,随着逍遥子的出声,唐秀秀那点轻微的动摇再次消失了。
傅长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唐姑娘你自己不怕冤魂索命,难道也不怕这无辜者的鲜血罪孽报应在阿宝的身上……”
“住口!”
唐笑笑猛的抬眼,目光直勾勾盯着还欲劝说的傅长乐一字一顿道:“不劳操心,既然你这样的人都能好端端活着,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这话说的众人一愣。
傅长乐心底里那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又冒出来。
十三已然沉了脸色:“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唐秀秀用手遥遥一指傅长乐的眉心,“你不会不知道吧,移魂术和复生术本就同根同源。一者移生魂,一者移死魂。呵,一个同样用秘术占据他人肉身苟活之人,有何脸面在这里大放厥词!”
“本座看大放厥词的人是你!”一声尖细的嗓音,突然从紧闭的门外传来。
傅长乐闭了闭眼,将刚刚听到那句话所产生的惊涛骇浪全部死死压在心底,而后抬眼看向轰然倒塌的厅门。
隔着残破的大门,紫袍黑靴的齐盛遥遥行了半礼:“俞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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