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和我们说,那是意外,是意外,一场不幸的意外。”陆承骁双手松了力道,从陈知诺肩头上拿下来,随后又低头将她的小手纳入自己掌心,担心她着凉,体贴地继续揉搓着,嘴上回忆着最冰冷可怕的过往,手上却下意识做着最温暖的事,“可是怎么没过多久,人人都在指责我的母亲。意外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那年我高三,其实算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活了十八年没吃过什么苦头,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臭小孩儿,每天就知道玩和上学,其他的屁都不懂,但也还是能察觉得出奇怪。”
“奇怪?”陈知诺看似没有在听,其实听得比谁都仔细,她抬起头,轻声问了句,“你觉得不是意外?”
“嗯。”陆承骁点点头,食指抵在鼻子下搓了搓。
他并非真的是铁打的身子,此刻只穿一件薄薄衬衫,吹了一夜寒风,当然也会冷,陈知诺能听出他那鼻音比方才重了许多,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把外套拿回去吧。”
陆承骁扬扬眉,按住她解扣子的手:“乖乖穿着,要你操心什么。”
他似乎在回忆车祸之后的事情,微阖上眼,喉结动了动:“大概是车祸之后的几天吧,我们家最常住的那栋房子失了窃。”
“看你们在忙着处理后事,趁乱来偷东西的吗?”小姑娘捏起手心,有些义愤填膺。
陆承骁伸手捏捏她脸颊,摇了摇头:“最开始以为是,大家都以为是,可是我觉得不像。”
“我爸爸妈妈生前喜欢收藏古品,你也知道,陆家长盛了十多代,老祖宗辈开始就没缺过钱,花钱大手大脚的,家里值钱的东西自然不少,可是整栋楼别的房间都干干净净没人翻过,只有我妈妈的画室,一团糟,里头价值不可估量的名画一幅没丢,唯独丢了我妈亲手画的那幅全家福,那上面是我们一家三口。”
陈知诺惊得睁大了双眼:“是、是我的那幅画?”
陆承骁点点头,从胸腔里溢出一声闷闷的“嗯”。
“什么都没丢,独独在那场事故之后,丢了那幅画。那幅画是我妈画的唯一一幅全家福,我爸妈都很喜欢,摆在了画室最中心的位置,不大,但是对我们来说确实很珍贵。所以哪怕只丢了那一幅画,我和我妈却都发现了。”
“我妈一直以来都没主动对我提过这事,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年纪小,多心,可是我知道,她的猜测应该和我差不多,这画不可能莫名其妙消失,或许,和我爸的死有什么关系吧?”
“能有什么关系呢?一幅画,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必须得找到它,可是这一找,就找了这么多年。”陆承骁忽然收紧了手中的力道,陈知诺能感受到他平静的表面下是挣扎和难过。
两人的双手交握在一块,陆承骁使了点劲,陈知诺隐隐觉得掌心被什么东西硌着,垂眸一看才发现,是婚戒,陆承骁中指上戴着那枚婚戒,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拿下来过。
小姑娘微微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