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无人再为她拔去前路的荆棘,就连曾经没受过的残酷和黑暗,都加倍地扑面而来。
那年也不过是高三的陆承骁连夜同母亲远赴海外,逃离已然翻天覆地的陆家,放弃唾手可得的梦想,被迫投身商海,日复一日耗尽精力,只为能迅速成长,撑起整个支离破碎的家。
他父亲没能走完的路,他必须替他稳稳地走下去。
三年时间,天承初具雏形,十多年之后,陆承骁班师回朝。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陆承骁没有享受过丝毫轻松愉悦。
而就在他处心积虑靠近陈知诺的这几个月里,他似乎才再次尝遍人间滋味。
可那些明明应该是温馨甜蜜的回忆,如今回想起来,却如同毒药,让人上瘾,却又在一遍一遍不停的回忆中,将痛苦侵蚀入骨髓。
因此他必须用忙碌的工作不停地充实自己的大脑,不论是看不完的文件,还是开不完的会,一分一秒,都不许停歇。
晚上七点钟,任海阔敲门进了董事长办公室,瞧见陆承骁桌上那早上连同下午一块的两份饭连盖子都没掀过,不自觉地轻叹口气。
他从前便觉得陆承骁是个不沾人间烟火的神,忙起工作来,可以连着几天不碰一口吃的,几杯咖啡便能解决一切,像是铁打般。
任海阔少数一段时间见过陆承骁按时吃三餐,便是陈知诺陪在他身边的这几个月。
那段时间的董事长办公室,不像从前或是如今这般忙碌充实,休息时间是不能打扰的,陆总要陪家里小太太,旁人再有急事也只能干等。
那天任海阔手头正巧碰上个不得不紧急询问陆承骁的难事,也是中午饭点,他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外,正犹豫着敲开门的时候,就听见里头那平日里清冷淡漠没有半点人情味可言的男人,先是柔着声哄陈知诺吃饭,伺候完小姑娘,又耍起赖来,让陈知诺喂。
小姑娘害羞不答应,他便放下筷子,懒懒地往沙发背上靠:“那饿死得了,反正太太也不心疼。”
陈知诺被他逗得笑了会儿,只能应了这混蛋,拿着勺子说要喂他,哪里想得到这男人比想象中的还要混,不要勺子里的,竟然从她嘴里抢。
小姑娘红着脸瞪他,可也没辙,只能嘴上笑骂:“你要再耍流氓,我以后就不来了!”
谈判场上游刃有余的男人竟瞬间败下阵来:“好好好,我好好吃,你往后得一直陪着我。”
任海阔在门外轻笑着摇头,说是让她陪着他吃饭,其实还不是惦记她在家里吃不好,挑食不老实,可倒也因为此,那段时间下来,陆承骁一向有老毛病的胃,竟没疼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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