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锁的殿门被推开,随即有风突然灌入,吹得殿内垂地九枝灯灯火明明灭灭,轻纱飘动。程榭之披着几近曳地的白色斗篷,手里端着青铜烛台,站在宫殿门口,对上燕琅看过来的视线,愉悦地弯了弯眼睛,声音里带着调侃:“陛下。”
程榭之一般直接叫燕琅的名字,很少用这么毕恭毕敬的称呼,当然,从他的语气里也难听出什么恭敬。
青年缓步踩过地毯,脚步无声,在燕琅对面坐下,借着明亮的烛光,撑颌认真端详他。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燕琅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先开口打破安静气氛的也是燕琅,他皱了皱眉头,对程榭之表露自己的不解:“榭之,你把我关在这儿做什么?”
程榭之盯着他又看了片刻,才弯唇回答燕琅:“没做什么,不是你想把我关在这儿吗?我想让你提前体验一下这种感觉。”
他思考了一会,挑了个合适的描述:“我只是先下手为强。”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唇角依旧是上挑的,只是眯眼时眼尾拉长的弧线无端挑出一丝冷意。
燕琅听了他的话,眉头一瞬间蹙得更深,但复而很快松开,“榭之,我没有打算对你这么做。”
“可是你绝对有过这种想法。”程榭之纤长的手指从袖中伸出,指尖处有寒光闪过,那是足以削金断玉的利刃,薄而冷。
他的笑意很快收住,半垂着的目光落在指尖上的利刃上,整个人笼罩在灯火的阴影里,让燕琅想到一首锋利的刀锋。
他听见程榭之的声音变得和他手上的刀刃一样寒冷:“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有这种想法。所以幸好你只是想想而已,如果你真打算这么做的话——”
程榭之倏地抬头,笑意在唇边一瞬间绽开,嘲讽又轻蔑,指尖刀锋亮出,寒光在眼前一闪,刹那之间贴上燕琅的脖颈,有血珠沁出,顺着刀锋滚落。
“你大概就要去跟阎王爷解释你的冤情了呢。”
程榭之尾音轻快地拉长,笑容明亮,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森冷,顺手收住刀锋。
燕琅面对贴上他脖颈的利刃,视线始终未曾从对面那笑嘻嘻的青年脸上挪开一分,也并没有惊恐的神色表露,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从生死边缘游走过一遭。
在程榭之抽刀收手的那一刻,他反手握住了程榭之的手,手心顺着刀锋贴过去,划出一首深深的血痕,在桌面上滴落一串血迹。燕琅眉头不动一下的抓住程榭之想要收回的手。
程榭之挑了下眉头,不挣扎,看他。
燕琅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榭之,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做法,因此我也从未打算要将真正它付诸实践。我从不否认我确实有一些不可告于人前的想法,因为我本性如此——我恨不得将你永困于一方天地,除我之外再见不到他人,恨不得你眼中、心中永远只看得见我一个人,可我绝不愿意伤你分毫!”
程榭之微笑着截断他的话:“那么这座宫殿是为谁准备的呢?”
燕琅沉默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我一开始建造这座宫殿时,是存了一些想法。”那时他刚刚回来,还没有从程榭之不告而别的消息中平复下心境,几乎要丧失理智的情况下,他建造了这么一座宫殿,等他冷静下来,踏入落成的地下宫殿第一天,燕琅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但是后来我就再没有想过要那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