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羲轩一时没有说话,电话另一端很安静,只听得见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但疏璃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像是对面的人在努力克制着,藉由此来压下些什么。
疏璃静了一会儿,轻声说:“念念今天心情很好,上午谷医生过来给她讲故事,中午有她最喜欢吃的杏仁酪,她吃了两小碗,结果被撑到了,要人领着上上下下地走路消食。一点钟的时候她开始睡午觉,盖的是上次她自己挑的那床蓝色小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疏璃自顾自说了一大通絮絮叨叨无关要紧的话,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现在就在念念房间看着她,她睡得很乖。”
沉默片刻后,陆羲轩说:“谢谢你。”
男生的声音里含着柔软的笑意:“不用的。”
电话“嘀”的一声被挂断。
陆氏总裁办公室。
一片沉默中,陆羲轩的苍白指尖抚弄着手机边缘,片刻后随手将它丢开,往后靠在椅背上,周身的气势陡然沉下去。
他看着跪在眼前的那个人,慢慢地问:“想好了吗?说不说?”
被两名黑衣保镖死死按在地上的男人有一张匪气毕现的面孔,一道旧疤从太阳穴斜斜划到嘴角,每一个角落都透着十足的狠戾和残酷,让人很难猜不到他曾经那段刀口舔血的经历。
这个人,是一年前屠杀安姣一家的参与者。其他人都死在了当场,只有他隐姓埋名逃窜了一整年,直到被陆羲轩派出的人截在中越边境线上。
此刻他的额头上被什么砸出一个大口子,血肉模糊的一片,鲜血淅沥沥滴进膝下雪白昂贵的羊毛地毯中。
男子恶声恶气道:“不说就是不说,有本事杀了老子啊。”
陆羲轩屈起中指,轻轻叩击膝盖,一下,一下。
见他不说话,男子扯出一声粗嘎不屑的冷笑,“老子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女人还留着一个女儿,就在当时的衣柜里面看着。”
他扬眉,“哈”了一声,似乎找准了陆羲轩的痛点,“她还知道怎么哭吗?还知道怎么笑吗?真可怜啊你说是吧,这么小的年纪……”
陆羲轩听着他刻意挑衅的话,没有一丝反应,神色平静,姿态雍容,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优雅。
如果说他刚才的话确实戳在了他的痛点上,让陆羲轩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看到这个人立刻死在眼前的话,那么打过那通电话以后,他就再也不能让陆羲轩有半点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