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病得严重,郭太后如何潜心礼佛,也不可能不闻不问。
今日亲自到春禧殿来是为着什么,亦无须多猜测。
比起当初的咄咄逼人,今天的郭太后态度谦和而友善。她没有摆太后娘娘的架子,仿佛单纯是一个母亲,为着自己的孩子,特地来见宋棠,言语透着一股善意。
郭太后对宋棠道:“那一日摘星楼的事,哀家已经听说了,你心里觉得委屈,哀家也能理解。只如今陛下身体状况实在不好,你们之间的事,可否等到陛下身体恢复以后,再慢慢分说?”
“御医说陛下心有郁结,他每每醒来也总惦记着你。”
“无论如何,陛下心里都还是有你的。”
宋棠垂眼,沉默不语。
郭太后拍一拍她的手背说:“或者你看在哀家的面子上,算哀家求你,去看一看陛下,可好?”
宋棠起身深福道:“太后娘娘此话,臣妾并不敢受。”
郭太后上前扶着宋棠站起身,一叹气:“只望你看在哀家一片苦心……”
宋棠垂首说:“臣妾……”
她像不得不答应郭太后的话,说得一句,“臣妾会去看望陛下的。”
郭太后毕竟是太后娘娘。
不看僧面看佛面,连郭太后都出面了,宋棠心知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任性。
且已隔得七、八日的时间,细细掂量确实该在裴昭跟前露面了。
如此才像是个真心对待裴昭的模样。
送走郭太后,宋棠回到里间,吩咐竹溪帮她梳妆。
当竹溪准备往她的发间簪一支赤金钳红宝双蝶步摇时,被她伸手阻止:“还是素净些的好。”略扫一眼面前打开的匣子,她挑了支白玉海棠发簪,“便这个。”
发间首饰简单,脸上亦几乎不施粉黛,唯独将眼睛描出楚楚可怜的意味。
衣裳也选择颜色素淡色的。
宋棠看一看铜镜里的可怜人儿,只觉得竹溪这描妆的手法越发好了。
仔细确认过,她从里间出来,乘轿辇去往养心殿。
当宋棠走进侧间时,裴昭正蹙眉靠坐在床榻上,将魏峰递过去的药碗推开,声音听来虚弱:“朕这会儿不想喝。”
“陛下不喝药,这病如何才能好?”
宋棠脸上无什么表情,一面淡淡出声一面走上前。
裴昭听见她的声音,微愣之下,偏头看来,脸上满是惊喜。下一瞬,触及宋棠冷淡的目光,那一声将要出口的“棠棠”便哽在嗓子眼,继而咽回了肚子里。
宋棠走到床榻旁,欲向裴昭行礼,被裴昭制止:“不必多礼。”
她动作一顿,未理会裴昭的话,依旧恭恭敬敬福身说:“臣妾见过陛下,给陛下请安。”全不似过去在他面前娇蛮任性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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