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不想让场面太难看,郭太后没有继续追着裴昭说这些,转而又去看宁王裴璟,语带责备:“宁王年纪也不小了,难不成宁王府里一直这般没有女主人么?”
宁王开口,面含笑意,却比裴昭的话还叫人觉得糊弄:“母后说得极是。”
“儿臣定如皇兄一般谨遵母后教诲。”
郭太后不满的朝裴璟看过去一眼,又对裴昭说:“陛下,你作为兄长,该好好管一管他才是。”
裴璟当即道:“皇兄是该管一管臣弟。”
他伸手指一指面前那一份被吃得大半的酥山:“吃了些凉的,有些难受。”
“这会子倒是想来上碗糯米甜酒。”
裴昭失笑,却配合着帮他解围:“那便都添上一碗。”
“朕记得母后也是爱这一口的。”
郭太后“哎”一声,终于将这些话题全打住,口中笑骂:“竟拿碗糯米甜酒堵哀家的嘴。”裴昭和裴璟只说不敢,郭太后笑说,“那就依陛下之意,都添上一份,到底是好日子,便该图个开心。”
这一茬才算是过去了。
未几时,宋棠面前如其他人那般多出来一碗甜食。
她本是不想再吃,但醪糟醇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卖相瞧着亦是很不错的。因而最终仍是拿起瓷勺,先尝得一口,甜蜜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入口极为顺滑,比想象中的味道更好一些,一时又是一碗甜酒下肚。这一次是当真不能再吃了。
宋棠从朝晖殿出来的时候,已是临近月上中天的时辰。
但她坐在轿辇上,抬头去看天幕,本该出现的那一轮圆月玉盘无踪无影。
白日里天气是不错的。
此时望不见月亮全无法子,自也无赏月的事。
只这些皆不妨碍她今日的心情。
低下头,感觉到自己脸颊滚烫一片,宋棠伸手捧住脸,抿了一下唇。
那一碗糯米甜酒,当时吃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后劲上来,叫她直觉得脸上烧得慌,身上也是暖洋洋的。反倒之前那一例酥山带来的冰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甜酒的后劲也很大。
回到春禧殿,宋棠已是头晕目眩,人虽尚能维持清醒,但确实吃得有些醉。
她被竹溪一路扶着进到里间,竹溪本想扶她去罗汉床上坐着,她却只想躺下:“扶我去床榻上,若我不小心睡着了,你便帮我净面梳洗,不必准备醒酒汤。等到睡醒一觉,明儿一早也就无碍了。”
竹溪听从宋棠的话,把她扶到床榻上去躺下,又帮她褪去鞋袜、盖好锦被。
宋棠懒在床榻上不想动弹,只那般躺着。
不知过得多久,迷迷糊糊听见外边传来行礼请安的时候,知是裴昭来了,她依然犯懒不想起身,索性闭上眼睛,装起睡,而耳边捕捉到的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
脚步声消失的一刻,她感觉得到床榻旁多出来一个人。
无须睁眼亦晓得这是裴昭。
今天是八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