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荣并不是很认同这话,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她不能说实话,也不想违心附和,只能保持沉默。
朱旭见曾荣低头不语,显见得是没听进他那些话,略一沉吟,又道:“朱恒是朕的儿子,他有义务帮朕,这江山不是朕一个人的,是所有朱氏子孙的。你若想通了个中大义,就好生去劝劝他,若是想不明白,此事作罢,朕会直接修书一封给钱家。”
曾荣听了这话倒是抬起了头,“回皇上,下官有一事不解,既然此事关联甚大,皇上何不亲自找二殿下说明缘故?二殿下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更非不晓大义,下官由衷地认为,皇上理应亲自去找他谈,带着您的诚意,以父亲的名义,您想象不到,他有多渴望得到您的认可和关注。”
“以父亲的名义?”朱旭显然对这话没多大信心。
这个儿子真会渴望得到他的认可和关注?
可为何这么多年他们父子之间一直相见如冰呢?
很多次,他从儿子的目光里读到的是冷漠是疏离,甚至还有怨恨和漠视,却独独没有孺慕之情。
故他委实没有信心去找儿子谈,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由来已久,不是他偶尔释放一两次善意就能消弭的。
“回皇上,没有哪个孩子愿意被自己的父母忽略和漠视,下官早就说过,下官之所以能靠近二殿下,是因为下官对二殿下的某些遭遇感同身受,故而能理解他也能猜中他的心思,皇上不妨试一试。还有,皇上请放心,家国大义下官也分得清主次,下官会在适当的时机帮着皇上一同劝劝他。”曾荣回道。
没办法,尽管她仍不认同皇上的想法和做法,但事关家国大义,该帮忙还得帮,她相信朱恒也和她一样,尽管对皇上有诸多不满,但不会在这种大事上糊涂。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真把皇上惹急了,他不拘从哪里给钱家安个罪名也能把这事找补回来,可对钱家来说意义却大不同。
得到曾荣回复的朱旭忍不住点点头,他就知道这丫头不会让他失望的。
其实,细思起来,曾荣也是为他们父子着想才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他,否则,凭她自己的能力,绝对是能说动朱恒点头的。
由此可见,这丫头倒也是真心待朱恒的,可就是这出身,着实太低了些。
罢了,再看些时日吧,希望她的才学能弥补她出身带来的缺憾。
曾荣自是不清楚皇上这一瞬间转了这么多念头,她只知道,自己又侥幸逃过一劫。
从乾宁宫出来,她长呼一口气,仰望长天,忽地又想起了朱恒,想他牵强的笑,想他无声的泪,想他压抑的痛,也想他温柔的宠,想他明亮的眸和灿烂的颜。
想着想着,曾荣的脚就往慈宁宫方向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