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通红,不愿见人,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后脖颈里。
晨光渐渐透出,两边的人家也渐渐亮起灯来,但夜色还没走远,四周仍旧昏沉。
从他们的位置到达盛意家并不算近,但也不算很远。
江妄背着她,听她在他身后闷着声音发问:“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还要庆功宴。”
江妄说:“怕你想我想到发疯。”
“屁,明明是你想我想到发疯。”她刚哭过,情绪还是外放的,讲话也比平日里大胆了些。
“嗯。”男人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是我想你想到发疯。”
盛意说:“你说那些话,很肉麻,我是被你肉麻哭的。”
江妄说:“我知道。”
盛意说:“我明天要睡到中午。”
江妄说:“好。”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盛意环抱着他的脖子,可能是哭累了,她说了几句话后,就觉得困了,闭着眼睛在他背上假寐。
中间半睡半醒间,她恍惚又想起他们艺考的那一年,在那趟火车里,她睡着的时候,他将衣服搭在她的身上。
那时候自己隐隐约约闻见的,好像也是这种气息,像是青桔,又像是柠檬,酸酸甜甜的,很干净。
昔日的她敏感、骄傲,小心怀揣着自己的喜欢,不敢昭示于人。
之后的很多年,她为他鼓起勇气过,狼狈大哭过,也曾尝试过放弃喜欢他,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因为放不下,而听天由命地将他在心底珍藏着。
她本以为自己的这份喜欢永远都不会有结果,毕竟这世上,从来都是得偿所愿少,遗憾抱终多。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好运气有一天会降临在她的头上。
她会在这样相同的深夜里,趴在他的后背上,放肆地流一场眼泪,然后与他这样稀松平常的斗嘴。
她仰起头,看见天边月亮还没落下,透亮的一片月牙儿,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影像。
但依然干净、皎洁、明亮。
她眨了眨眼,忽然又想起前两日某个论坛给她推送的消息。
她捏了捏江妄的耳朵,问他:“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回到过去,你会对十七岁的你说什么?”
江妄想了想:“喜欢你吧。”
“那对我呢?”
“你么?”
“嗯,十七岁的盛意。”
“会对十七岁的盛意说,虽然当下的江妄没有看到你的喜欢,但这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好,更不是因为你的喜欢不够好,只是因为江妄暂时还没有福气体会到你的这些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