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不用开空调,但夜间温度还是很低的,他皱了皱眉,才想起昨晚她根本没有机会换拖鞋。
他转身去拿了双新的一次性的拖鞋出来,默不作声地打开包装袋,然后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捏住她的脚踝。
盛意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道:“我自己来。”
江妄便从善如流地松了手,站起来,退到一边。
洗完澡后,他身上便只穿了一身轻便的家居服,一件浅灰色套头棉上衣,和一条深一点的收脚长裤。
他双手揣进兜里,清清冷冷立在灯光下,令人无法将昨晚那个发狠亲吻她的人,与眼前的人对应上。
盛意想到这里,心口不禁又是一热,她低下头,慢吞吞将脚伸进拖鞋里。
那边热水已经烧开,江妄偏头看了一眼,转身走过去。
才走到一半,却突然被盛意叫住。
她因为太久没说话,声音微微有点儿哑,她清了清嗓子,复又唤道:“江妄。”
江妄脚步顿住,却并没有回头。
盛意想了想,说:“没有想过要找别人,都是赌气的话。”
江妄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略微诧异地回过头来,盛意歪了歪头,又说:“我渴了。”
她这两句话前后跳跃幅度太大,难得江妄还能跟上,他说:“水已经烧好了。”
“是啊。”盛意说,“水已经烧好了。”
她说:“刚刚醒的时候,特别渴,好想起来去喝水啊,但又觉得很麻烦,所以在床上纠结了很久。”
“但又真的很渴,拖延只会让渴意越来越深,并且我心里会一直想着这件事,于是就很难再继续进入睡眠。”
“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起来了。”
江妄说:“渴了就喝水,为什么要忍着?”
“是啊。”盛意说,“为什么要忍着呢?”
她看向他,轻轻弯起眼睛,她说:“所以,江妄,我们谈个恋爱怎么样?”
虽然她很纠结,很忐忑,怕他是因为知晓她喜欢他,所以才动了这一分恻隐之心,多在她心上投注一点目光;怕他的喜欢不够多,所以很快就厌倦;怕自己执念太久,终于得到,倘若日后再失去,会承受不住。
但是,管他呢?
人生得意须尽欢。
人生这样短暂,与其纠结难过,无限延长痛苦,不如遵从本心。
想爱就爱,想恋爱就恋爱。
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万一呢?万一他们就不小心,一起走到白头了呢?
万一她就赌对了呢?
她的神情温柔而松弛,声音亦松弛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