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应该有小孩, 另一头间或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盛意听见后座的人抱怨:“带小孩坐车, 能不能管好啊?”
另一人小声劝:“别这么说。”
她轻轻用舌尖抵住嘴里的糖果, 将它从左腮推到右边,蜜桃的甜味儿瞬间在她嘴里晕开。
她被甜得微微眯起了眼,身畔忽然落下一道阴影, 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身上特有的淡香。
座位不大, 他的肩膀紧挨着她的。
盛意身子本能地缩了一下,她抠下小桌板,从包里掏出保温杯, 见江妄落座后,朝她递来一支耳机。
他有两副耳机,一副有线的,一副无线的,平时用的都是无线的,前两天听说那副耳机在出去吃饭时,弄丢了,所以今天带来的是那条有线的。
细细的白绳连接住两个耳机头,莫名拉扯出一阵缱绻的意味来,江妄声音低沉:“听歌吗?”
盛意反应特别迟钝地“诶”了一声,手却已经伸上去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
他应该是随便点开了一个歌单,随机播放的,全是一些怀旧金曲,都是盛意初中、高中那会儿听的歌。
有些旋律一入耳,当年的画面就涌入脑海。
车子已经开始行驶,盛意侧头望向窗外的站台,无端却想起,高三艺考的时候,她和江妄其实也这样同坐过一段火车。
那时她小心怀揣着自己的隐秘暗恋,在沉沉夜色里,将自己的心事藏匿又藏匿。而如今时过境迁,记忆里的那张容颜与身畔人的侧脸慢慢重叠在一起。
这些年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身边的人喜欢的人也换了一个又一个,很奇妙,她和她当年以为最不可能会有很多交集的江妄,竟然在几年之后,还能这样共乘一段火车,甚至是共听一首歌曲。
路程很短,一个打盹儿的功夫,就到站了。
其实在到站的十分钟之前,乘务员就在广播里播报了,但当时盛意迷迷糊糊睡得正沉,江妄就没有叫她。
等车子停下来后,他才小声唤了声她的名字。
盛意一坐车就容易睡觉,她睁开眼,眼里全是将醒未醒的迷蒙水汽,她略带茫然地唤道:“江妄?”
她这副模样实在太无害,眼睛圆溜溜,和她昨晚发的表情包里那只猫倒是挺像。
软乎乎的,被人卖了恐怕还要替人数钱。
江妄眼里蓄起淡淡笑意,盛意这才清醒过来,她说:“我睡着了。”又问,“到站了?”
她说着,匆匆忙忙站起来,耳机从耳蜗里脱离出去,落到江妄手边,她下意识伸手去捡,却意外与男人的手碰到一起。
她像被烫到般,猛然收回,眼睛上瞥,与江妄的视线对上。
气氛微妙地暧昧起来。
江妄亦停顿了半刻,然后垂下眼,若无其事地把耳机线从手机上拔下来,胡乱一卷塞进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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