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眼瞧着温彧扮作的侍卫寻了由头离了自己的视线,在门外又跪了片刻,才起身整理了衣袖轻轻推开了客房的门。
温绾绾懒散地倚在床榻上,眸子半搭着,闻声也只是略眨了眨眼。
“殿下,那人去了老神医处。”初七跪在塌前轻声道,端的是一派卑躬,浑不似方才的骄矜放纵。
“嗯,下去吧。”温绾绾颔首,垂下了眼睑小憩。
她身边无人可用,便恩施并用将初七拿了下来,好在这侍女聪慧,担得上大用。
而温彧果不其然也如她所料那般行事。
他那拙劣的伪装,委实粗鄙。
温绾绾轻叹了口气,一手搭在自己腰间轻抚,那处的酸软感尤为真实。
她一颗疑心又动摇了几分。
方才她同温彧靠得极近,那人呼出的热气令她一瞬间便忆起了昨夜的荒唐梦。
她凝着眉,倏地伸手摸出放在枕头底下的匣子。
葱根般的玉指在匣子刻着的花纹上细细划过。
匣子刻着的是兰花的纹饰,里头也只装了一支镂空兰花珠钗。
顾清风曾说,这珠钗是温彧亲手刻的。
他说这话时,双眼直盯着她瞧,似是想将她的心剖出来,好看看里头有没有温彧的一亩叁分田。
温绾绾掩饰的极好,只抿唇笑了笑,她不过是个瞎子,一个看不见的人便是失神也是旁人分不清的。
初七念过的话本子上也有说过:爱慕小姐的穷书生学着刻簪子,平白将一双手刻的起了茧子多添了刀痕,而后自是会被细心的小姐发现了端倪。
再往后就是一段结局圆满的天定之缘。
话本子写得轻巧,将虚无缥缈的缘牵了丝线,浑不知这线是直的还是弯弯绕绕的。
温绾绾不时忧思,到底什么才是缘,才是情爱,才是话本子里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恩怨情缠。
从未有人教过她这些。
便是她的母妃,身上背负的也不是情爱,是家国。
可温彧堂堂一国之君,为了他的情爱,舍了江山社稷,不惜假死,也要在她身侧拙劣的扮个侍卫。
圣人的为君之道里从不会这般教导一个明君。
温绾绾当真不懂,怎会有人为此甘之如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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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起,老神医换了身体面的打扮,一早儿就候在温绾绾院子前。
待听得里头的声响了,才松了口气,随着初七一道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