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述只觉胸口像是有柄利剑在那儿割着剜着,痛得他几乎将拳头都要生生握碎。
真想一拳揍在元正初脸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他怎么可以把她当丫鬟,当妾室?
嘈杂纷沓的说笑声,在宫殿里徘徊游荡。
苏云青望着坐在高处含笑的元素素,只觉她像是绷得紧紧的,绣着青鸾火凤的彩帛,不知何时就会倏得“刺啦”一声裂开。
她回过眸,心绪有些不宁,遂对元正初说,
“殿内有些闷热,我想出去透透风。”
此时,元正初正和邻桌的吏部侍郎说话。
闻言,他转过头,看着苏云青,思忖片刻,又想到今日参宴来宾皆是受了安全检查,亦不准佩戴刀剑等物入内,想来应是无虞的。
他遂颔首同意,便又转身和吏部侍郎继续交谈。
北苑之内,四处悬灯,赤色纱灯如水波般,在园内轻漾开来,映照着一排排云蒸霞蔚的辛夷花墙。
这些辛夷花还是特特从江南运来,一路上炭火催着,劳民伤财,也只为今晚昙花一现。
北风凌冽,乳白、妃色、浅黛紫的花瓣儿四处纷纷飘洒,宛如碾碎的琉璃灯,美好却又凄哀。
苏云青依着阑槛赏景,泯泯白雪,落英缤纷,冷风散去她脸颊的砣红,让她杂乱的心绪渐渐宁静下来。
她略看了一会儿,生怕元正初担心,遂抬步往回走着。
不料,走在半路,只觉手腕一紧,竟被人拽进一间黑魆魆的屋子。
房门“嘎吱”一声阖上。
她被堵在墙边,熟悉的气息向她四肢百骸袭来。
黑暗中,只见慕容述把手肘支在她肩膀左侧,弯下腰,声嘶力竭地向她吼着,
“苏云青,你他妈告诉我,半婢半妾是个什么鬼玩意?”
苏云青怔怔望着慕容述,大脑一片空白。
“说话!”
慕容述往她鼻尖前凑了凑,黑眸中的炙热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淡红色的光晕从窗棂漫进来,悄而无声地落于地面,隐约映出那并蒂莲花的青砖纹样。
苏云青努力稳住心神,把脸侧过去,冷冷道,
“慕容述,松开我。”
“不松!”
慕容述伸手捏住她的下颔,将她脸轻转过来,强迫她与他对视。
“你不是已经把我放了吗?”
苏云青只觉被他看得喘不过气来,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
“反悔了!”
妈的!
要是知道那元正初竟敢让她做妾,他才不放她走呢。
“跟我回去,我不准你受人欺负,给人做妾做婢!”慕容述瞳孔中怒火迸射开来,气势汹汹地吼道。
闻言,苏云青只觉胸口那颗心似被人拿着根羽毛轻轻拨动,整个人都变得软软麻麻。
她用力吸着气,小声说,“我不能……”
话未说完,湿润的樱唇就被慕容述疾疾地堵住。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温柔地吻她。
他低眸含住她的唇瓣,画圈似地在她舌尖来回舔吮。他看着她的睫毛轻轻颤了起来,连带身子也开始微微抖动。
他左手使劲,加重了在她腰肢的力量,他就这样牢牢地、紧紧地锢住她。
他环着她,就像环住了世间万物。
拥吻的两人,挡住了从窗棂漫进的光晕,青砖上的并蒂莲花纹,渐渐模糊起来,只听得更漏滴答滴答响着。
“嘶……”
慕容述只觉唇上有痛感袭来,腥甜的血味充盈着齿颊。
妈的,这女人又咬他!
然而直过许久,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痴痴地伸出拇指将她唇上沾染的血迹,慢慢摩挲擦掉。
“我们回家去吧。”慕容述宛如孩童般,低语道,“今年过年,我还没吃团圆饭。你不在,我没有团圆饭可吃。”
他滚烫,略带乞求的眸光,直射进她心坎,酸涩苦楚便一下涌了上来。
她垂下头,忍住夺眶而出的泪珠。
她可以跟他回去吗?
他强奸过她,绑过她,囚禁过她。
就算她喜欢他,然而这些事却怎么也忘不了。
况且他所谓的喜欢,是有多喜欢?
这种喜欢是占有欲还是纯粹的新鲜感作祟?
如果有一日,他不喜欢她了,那她该怎么办?
更何况她还没和元正初说清楚。
苏云青别过脸,瞧着青砖上的并蒂莲花纹,只觉心里千头万绪,理不出个眉目来。
“我要回席了,放开我。”
她望着慕容述炙热希冀的眼眸,冷冷说道。
闻言,慕容述锢在她腰间的左手,倏得向下落去,一寸寸,慢慢地、无力地垂落下去。
瓣瓣飞花混着风雪,宛如碎锦般在夜空萦绕,直过许久,才无声无息消落于地面。
苏云青快步走在回席路上,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她痛恨自己,居然真的喜欢上了慕容述。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喜欢上一个强奸犯?
苏云青哭得是如此伤心,以至于都未留意到身后的黑影正逐步逐步向她逼近。
只听“哐啷”一声,花瓶的素色碎瓷沾着殷殷血迹,皎皎月光中,闪着凌冽骇人的红白光泽。
苏云青猛地跌倒在地,只觉有温热的液体从她脑后汩汩流出,眼皮子越来越沉,还未看清何人所为,便一下子晕了过去。
***
快来猜猜是谁把女主给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