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低头,“没有下水,用渔网打捞的。袖子无意沾了河水又冻上了,里衣没湿,这才没注意。”
方才傅别说,要服软……因为楚朝颐是出于关心才埋怨,并不是真的要找他训话。
“……倒是你,你突然这么凶干什么?”
不对,原本是要服软的。话出口,傅廿才后悔。
楚朝颐顿了许久,才僵硬的放下筷子,有些局促,声音也软下来了许多,“不是,不是的。没凶你,只是,担心你受冻。来,先吧外面的湿衣服脱了。”说完,楚朝颐传了外面的宫女来帮忙。
傅廿有点懵。
楚朝颐说话突然这么温柔,他有点不适应。
不过这么说来,傅别教他的“服软”果真有用。
换下冻得梆硬的衣服,火锅已经“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饿了大半天,面对热腾腾的食物,傅廿也顾不得多,大口大口的吃着,活像个屯粮的小仓鼠,腮帮子圆鼓鼓的。
意外的,整顿饭下来,楚朝颐没再责备他一句,也不追究那个“好师弟”的任何事情。
京城初雪,一向日理万机的楚朝颐,也难得有了半日空闲。
用过膳,趁着外面飘雪,宫人都躲起来取暖偷闲,宫苑里没什么人,楚朝颐说想去后山转转,找些清净。
说是后山,其实也不过是九州各地的奇石堆出来的假山。
京城位于平原,宫腔内就这么块四方地,哪儿来的真山。
穿过宫苑,走到上山的石径上,傅廿感觉到手突然被抓了一下。
他下意识摆好应战的姿势,发现是楚朝颐,这才松懈。
“……为夫给阿廿道个歉。”沉默半晌,楚朝颐小声说道,“以前在王府,是我性情恶劣,放荡不羁,对你多有亏欠。”楚朝颐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
他那个时候仗着傅廿对他百依百顺,做什么傅廿都不会生气,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他,犯下了许多……让傅廿难以释怀的事情。
雪天凿冰潜水捡物只是冰山一角,那时,他很喜欢看着傅廿伤害自己为他付出的样子,像是心中的窟窿被填不上了一样。
再长大意识到不对,为时已晚。
“……”傅廿没接话,也没挪开手,任由楚朝颐这么牵着。
果然,当初那个娇纵跋扈的小陛下长大了,知道道歉,知道体谅他。
但是比起道歉体谅,傅廿更恐惧的是自己不被楚朝颐“使用”。
“尤其查出有孕时,我的态度也有问题,并未腾出时间陪你,导致你一直担惊受怕,郁郁寡欢——”
“并非是因为陛下没有陪伴。”傅廿趁着楚朝颐说话停顿的间隙,开口道。
“那是因为什么?”
回答之前,傅廿环顾四周,再三确认四下无人,“自从回来以后,陛下再也不肯将重要的差事交于属下。担忧龙子不肯让属下出任重差,属下能够理解。可您每晚入睡还是不安稳,宁可不安稳,也不准属下近身安抚……”
“……陛下,属下,想被您使用。只要您乐意,如何使用都行。”
说完后半句,倏地,手上禁锢的温度又缩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