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伏下来,傅廿就听见头顶不满的抱怨。
他还是没说话,手肘试探性的触碰了一下楚朝颐膝上的位置,真像是试探是否有刺一般。
轻轻按了好几下,傅廿才敢将脑袋放上去,身躯一直紧绷着,不敢往膝上压上所有体重。
“你不放松怎么上药?”楚朝颐见傅廿跟防贼一样,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以前,他的阿廿至少是无条件信任他的……
傅廿逼着自己放松。
这个角度看见楚朝颐从朝服里伸出的手臂,血痕时不时还溢着鲜血,染红里衣的袖口。
抬头,能看的见领口也有血液干涸的痕迹,颈侧还有若隐若现的抓痕,耳朵上的血虽是止住,但咬痕十分显眼。
傅廿没脸再去看。
“……”触碰到伤口的时候,比他想象的要疼得多。
傅廿下意识抓了一把绣龙的朝服。
不过很快,裂开般的疼痛就化成了别的异样。
指腹上粗糙的茧子,和轻柔的力度对比鲜明,傅廿第一次被如此温柔对待。
“这些年,你在外面过的好吗?”楚朝颐意识到傅廿额前不断的冒汗,便暂时停下来,给他缓气的时间,“我指的是你出宫南下,过的好吗?”楚朝颐其实想问问他,是否有想过回来,或者说是,想过他,但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
“特别好。有钱财有宅院还清闲,每日不用提心吊胆的起早贪黑,也不用处处猜忌别人的心思,简直是神仙生活。”傅廿沉闷的回答道,目光完全没往楚朝颐身上落。
“既然在外面自在逍遥,为什么最后要回京?”
傅廿没说话。
把头埋死死地埋着,像鸵鸟一样逃避现实。
“在你走后,很长一段时间你还‘生活’在宫里,你是知道的吧?这一世回来,多次刻意去寝宫试探,还去内侍局翻起居记录。”说到这儿,楚朝颐叹了口气,“那么想知道‘皇后’的真面目,为什么不开口问?”
“知道。”傅廿小声说道,“属下并未好奇皇后的面目,只是好奇我死后,到底是怎么活在宫里的,看到那些记录,才知道是属下低估您的疯狂程度。”说到这儿,傅廿不禁想起来书中寥寥文字,勾勒出来楚朝颐骇人疯狂的举动。
其实看到楚朝颐抱着他的尸体夜夜同眠时,他第一反应不是恶心也不是害怕,而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愉悦和心安,这么多年不是单方面记挂楚朝颐的愉悦,付出的感情是有回应的,即便这个回应是在他死后且万般荒唐。
“内侍局存的只是美化后的记录。”
听到这句话,傅廿呼吸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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