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
体温和他差不多,应该也在发烧。
他给裴昼灌了水,想了想,还是取出药囊,分出来一口不久前在镇子上配的药,强行给裴昼塞了下去。出述州行宫的时候,楚朝颐给过他一小盒伤药,药效比他随身携带的寻常伤药要好。想了想,傅廿还是拿出那个画着龙纹的瓷盒,把里面上好的膏药抹在裴昼身上最深的刀伤。
做完这些事情,傅廿早没了力气,就地趴在地上,喘息的力气都没有。
他记得,当初上京,裴昼说过,他是傅桢认得义弟之一,有傅桢资助读书。
想到这儿,傅廿又攒了攒力气,缓了一刻钟,才爬起来查看裴昼身上的伤痕,试图从伤口判断到底是出自谁手。
拨开碎布,傅廿打量了一下触目惊心的伤口,眉目紧蹙。
看刀伤,完全不像是师兄惯用的剑法。
有些像遥月门的传统手法,但又辨认不出来是谁的,傅廿想了想,他认识的所有同门,包括他自己,都做不到出刀如此精准利落。
“苍,苍耳……”感觉到疼痛,又或者是药物起了作用,裴昼耷拉着的脑袋立起来了一些,“快,快跑。”
傅廿没回答。见把人弄醒了,也没再继续翻着伤口查看,取出干净的纱布,替他包扎着,“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傅廿看见裴昼的神色闪过一丝惊恐,紧接着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又往岩石上缩了一点。
“快,快跑。”
傅廿一边拿着干粮凑近,一边打起精神,尽可能柔和的追问,“别怕,已经安全了。你之前说,上京是念书的…是有什么人把你带到这儿的吗?”
“有。”裴昼呆滞的回答道。
“是谁?带你来这儿做什么?”傅廿见裴昼还能说话,又加快手里缠纱布的动作,“你对我有恩,我定会救你。但是现在你必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才好出逃升天。”
“醒来,醒来就在这儿。他杀了很多很多很多人,那些人死后……”说到这儿,裴昼像是回想起来了什么,整个人不禁哆嗦了一下,“死后都,那些人都,都……”再往后,裴昼说不下去了,“就是,像是,在炼巫术……那么多人,都被他,被他像牲畜一样……”
“是谁?”傅廿见他语无伦次,没再追问具体细节。
裴昼的目光聚焦了一下,似乎在回想。
紧接着,面部的表情因为恐惧愈发扭曲狰狞,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张着嘴,就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我不知道。”慌了半晌,裴昼才哑着声音说道,眼角不断有泪水溢出。
“他可有什么容貌特征?”傅廿也急,他知道对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但是他急需得到答案。
裴昼缩成一团,抱着脑袋,死死地抵在岩石上,“他,他一直喊着一个名字。好像是叫‘傅廿’。对,对,他一直叫着‘傅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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