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说笑嬉闹,却都很默契地对衣衫褴褛的少年视而不见,绕着他走。
他心里有数,自己伴着凶兆降生,父母又在他出生没多久暴毙,所以他是众人眼中的天降妖魔,是怪物。
他不主动往人前凑,只自己裹着破烂的皮袍朝着下游偏僻处走,想找个不会被人嫌弃的地方也洗洗自己。
要知道,即便是怪物也需要过沐浴节,祈求健康平安。
刚找了一处清净的浅滩,把两只脚探进水里,上游就忽然传来阵阵惊呼声,随后一个挣扎着的小小身影被河水裹挟着冲下。
他眼神不错,一眼认出在河水里挣扎的是小姑娘白玛,白玛家住得离他很近,好心的小姑娘偶尔会在特别冷的天气偷偷塞给他一个刚出炉的热饼子。
这条河靠近两岸的浅水处平缓中间深水处却湍急,他来不及多想,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想要在白玛被冲走之前拦住她。
他知道自己确实和别人不一样,也许真是怪物也说不定,所以跳进河里并不害怕。
果然,在他靠近白玛的时候,湍急的水流顺着他的心意忽然变得温柔起来,仿佛时间凝滞,水流也跟着不动了,他一把抓住白玛的手,把她拖到岸边。
在河里拦住个人不难,但要把人拖上岸可真费劲,常年挨冻受饿,他的体格比小姑娘白玛还弱。
等他们终于湿淋淋的爬回岸边后,从上游追来的人们也赶到了,白玛的妈妈猛扑上来,像是要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把白玛拽离他身边。
嘴里不停追问,“白玛,白玛,你没事吧!你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跑到河中间去了?”说着还满脸惊恐夹杂着愤怒看向他,“是不是他?”
白玛后怕得呜呜直哭。
白玛的兄弟黑着脸冲上来喊,“快带白玛回家吧,她一定是被什么东西迷惑住了才会自己往河中间跑!”喊完之后同样意有所指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白玛妈妈不停追问,“是不是,白玛,是不是?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白玛哭了半天才在母亲的追问和兄弟的瞪视下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我——我不记得了。”
所有人都怀疑是他这个怪物用了什么可怕的手段才让白玛落水,好让他在下游抓到这个小姑娘。
不过白玛自己说不记得了,他们也不好立刻就用石块来砸他这个从小长在这里的怪物,纷纷摇头,“白玛怎么不说呢,太善良了是不行的,会害了家人和自己!”
白玛被裹了毯子送回家,人们渐渐散去,没人理会他这个也同样湿漉漉从水里爬上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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