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连看都不看你一眼。”耳旁的声音不停地絮叨,丝丝缕缕的黑气朝着他眉心钻去,“你的小师姐这么心软,她对你好,只是想补偿原主对你伤害,她一边对你好,一边斩断了你们之间的联系,她只会理你越来越远,就跟以前那些人一样,抛弃你。”
在落日余光中,那抹纤细的身影终于追上了温竹影,他们并肩而行,越走越远。
“你为什么不杀了她,在她伤害你之前,杀了她。”
“我不会伤害她。”宴月亭手中凝出一把刀光,倏地朝着虚空劈去,一刀劈散了黑影。
心魔发出凄厉的尖叫,片刻后放肆大笑道:“看看你手里的是什么,你不会伤害她?”
宴月亭下意识随着它的话音垂下头,他手里捏着一条长鞭,鞭上嵌满了细细的倒勾,他浑身一震,鞭子从手里落下,在封闭的石室内撞出“叮”一声响。
被铁链锁在石床上的人便浑身一抖,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惊恐。
“果然,又哭了。”他听到自己冷漠的嗤笑,石室内挂了一整面墙的刑具,已经被他用得七七八八,刑具上带着血,都是小师姐的血。
他曾经是想这么做过。
所以,他真的做了么?
宴月亭慢慢朝石床走去,褚珀抖得越发厉害,就算松开锁链,她的四肢已经无法动弹了,他想要碰她一下,褚珀便惊恐地哭出声,“不要……”
“她害怕你了。”心魔笑嘻嘻道,“不对,你明明看得出来,她一直都害怕你,她知道你是什么样的。”
“你还在坚持什么?你是魔,从出生开始,你从来都没有抗拒过自己的魔性,为何现在却想成为人了,不觉得好笑吗?”
“给她一个痛快,杀了她。这样以后就没有人可以桎梏你了。”
宴月亭被心魔蛊惑一般,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心魔的黑影缠绕在他眉心,兴奋地扭曲,“对,杀了她——”
宴月亭握着匕首,朝自己心脏捅了一刀,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褚珀身上,石床上的人睁大眼睛愣愣地望向他。
心魔压抑不住的笑声戛然而止,过了片刻,才忍无可忍地叫道:“你有病吧,你捅自己做什么?!”
宴月亭支撑不住,跌坐在石床上,没有理会心魔的咆哮,看着褚珀可怜巴巴地哭道:“小师姐,对不起,我错了。”他说着握着刀,毫不留情地又往自己身上刺去,“你身上有多少伤,我十倍还你,对不起。”
心魔:“……”
在宴月亭亲手把自己胳膊腿剁了前,他识海里的唢呐突然炸响,澎湃的曲调冲得他神识一清,血腥散去,满地血色变成了铺在水面的红霞。
画舫静静飘在水中,带着潮气的晚风吹拂着窗前薄纱。
宴月亭怔愣了好久,等到识海里的乐声消散,“小师姐,你在我识海里塞了什么东西?”
褚珀表情迷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端起酒壶往他杯子倒酒,“来,再喝一杯,别找借口逃避。”
“小师姐难不成想灌醉我?”宴月亭问道,忽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