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柔地放开那个怀抱,想要稍稍退后,以便看清她的神情。
“朕一直都……”
那句话终竟没有说完。江承光从一场短暂而荒诞的美梦中惊醒。
他看清了女子的神情。
李月河脸上没什么动容,也没什么无措。
她看着他,像是一块被风剥尽了石衣的旧岩,没有情意,没有愤怒。
一字一句:“故贤德贵妃,罪臣李伯欣之女李月河,见过圣上。”
江承光忽然被刺痛了。
他想起来了。其实他一直知道,只不过在重逢的喜悦下昏了头……
就在刚刚,李伯欣已经伏诛。
李月河失去了她的父亲,而在此之前,她已经失去了两个亲人。
甚至李夫人也差点……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傅北派了人去救回李夫人,否则……傅北认出那铜马时的神情,对方催促他回宫,这些全都想得明白了。
月河手中的铜马是如何交给了李夫人,她们怎样相见,傅北又知道多少。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似乎都穿珠成串。可是江承光顾不得去整理思路了。
他像被一道惊雷劈在头上,分明预知凄凉却犹不肯接受,只摇头道:“不是……”
“不是李月河,抑或不是越荷?”
李月河淡淡道:“圣上愿意怎么想都行,月河来此,是欲同您了结的。”
这话又震醒了他,江承光凭本能紧紧攥住她的手,厉声道:“不行,不许!你……”他眼底泄出丝丝恐慌,“月河,咱们还有喜鹊儿,对,还有喜鹊儿,他是你的孩子……”
“圣上以为我要寻死么?”李月河反问,她略有讽意,“若我真欲如此,寻段绫子自缢,谁又能阻?”她江承光脸色发白。
皇帝好似松了口气:“那你是……”
他攥着她的手如此冰凉,但李月河的心更冷。
“请圣上恩准,降理贵妃至青云观为女真人。”她肃然道,“我不愿再做你的贵妃。圣上想说什么,我心里约莫也清楚。李月河已倦了,请圣上放过我,至少还我一个清净罢。”
江承光头脑嗡嗡作响,满脑子只有“她要走”这个念头!
他急声道:“不行,月河!不行!”不敢看她的眼睛,又非要去看她的眼睛。
“朕知道你必怀怨恨,可是好不容易上苍垂怜,朕可以解释,可以解释!”